魏尔伦说:“我不会失败。”
他问:“如果失败了呢?”
魏尔伦说:“那就去死。”
没有任何犹豫,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兰波沉默了一下,说:“没有这样的事,失败了也没关系。你很重要,我开玩笑的。”
魏尔伦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照旧点了点头。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开玩笑,他只知道兰波更新了任务,将死亡这个因素划去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想。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多想,他被规划被教育思考情报,杀人技巧,逃脱方式。但有关于人的部分,他觉得这就像是人和动物一样,完全没有必要互相理解,也完全没有交流的必要。
兰波想,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故事。
他不想看到属于魏尔伦的这本书早早的被人毁去。
魏尔伦的封面被他精心打理,他不忍心看到里面的故事中,充满了条条框框的规则,充满血腥,孤独,隔绝,非人思想。
但他是个谨慎且极有距离感的人,他不干涉,不多说,只是观察,沉默,引导,然后尽量把自己安排成魏尔伦的搭档。
在训练营中,在工作环境中,在同事交流中。因为牧神的凶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魏尔伦的人造异能生命体这个身份。
并非这个秘密被广而告之,而是魏尔伦的工作环境必定导致他所接触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有关于自己国家的动向和情报也是情报,哪怕大家都不说,但大家都心里明白。
心怀恶意的人,不把他当作一个人,甚至不觉得他和自己是一个物种。
心怀善意的人,往往被他平静的近乎于毫无感情的目光吓住。于是心想,果然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没人把他看作一个人。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类不同。
魏尔伦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有时候兰波也会想,自己是否也没有把他看作一个人?他交换名字的这个行为,是否是给他为人道路上关上了最后一扇大门。
再酒精与灯光之中,兰波与友人倾诉,友人哈哈大笑。
“也就只有你对他这么上心啦……”
兰波沉默下来,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太在意了。而同时他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另一个不可救药的想法,即为,真的没有人觉得魏尔伦这样有问题吗?
一个载体,一道程序,一个机器,一个空壳,一个武器,不是一个人。
就当他自作主张吧。
他想,如果魏尔伦不去在自己的书上书写新的故事,那就由他下笔。
他把自己和魏尔伦放在一起,抢过魏尔伦的书,然后在上面写上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魏尔伦毫不在意,他跟在他身边,任由兰波在他的人生上涂涂画画,态度近乎于无所谓的漠然。
兰波费了很多心思,终于让他学会了笑容,学会渴求。魏尔伦可以选择他想去做什么事,甚至可以和他共同分享一个布丁,尽管魏尔伦总是在事后明确告诉他不懂,但他至少装出了一个样子,他至少能够根据语境选择合适的表情。
这样就够了吧?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
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
——没有更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