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除了親兄以外的人,第一次有人對他如此關切。
蕭霽月的話語卻並沒有溫和多少:
「你不是侯府的二公子嗎,遇到這種人報便出自己的名號,懼他作甚?」
「我……」
卿玉案抿抿唇,但是剛想說的話最終卻停留在了嘴角,他默默垂下眸。
蕭霽月怎麼會知道,本來汝南侯府風評不佳,若是自己再報名號,又要被人說成作威作福了。
蕭霽月也不再追問,只是扣好他的衣領,剛想辭別,卿玉案卻按住蕭霽月的手,問道你:
「霽月,帶我去你以往住的地方吧。」
蕭霽月偏過臉,不大情願道:「只恐有賤公子的眼。」
「怎麼會?」卿玉案莞爾,「既然之前說好帶你回府,自然也不會嫌棄你。」
這麼多年,他受過的非議,不比他們少過幾分。
蕭霽月小聲咕噥著:「誰怕你嫌棄了。」
卿玉案扯了唇角,他順著蕭霽月的衣袖,一路輕輕按在他的手背,請求的話語無盡溫柔:
「如果要帶你離開,我就有責任向你爹娘交代。」
蕭霽月聽到卿玉案如此認真地說出荒謬的話後,不由得嘲諷般的嗤了一聲。
多天真的善良啊。
「二公子不是想去嗎?好呀。」
蕭霽月反手抓住卿玉案的手腕,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迅帶著他奔跑。
卿玉案抓住鶴氅的衣領,不讓風吹起。
兩人一路奔至深山的廟宇之中,牌匾上寫著「冥天河神廟」的字樣,夾道兩側的草葳蕤而生,看樣子是許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四周靜謐得只能聽到腳步聲。
蕭霽月從懷中取出火摺子,輕輕一吹,照亮了一隅天地。
整個廟宇的陳設已然落灰,只有山神像歪歪斜斜地立在堂中,含笑的面已有裂痕,但卻擦得乾淨。
而在神像之下,擺著一個漆黑又厚重的棺槨。蕭霽月在棺槨前的兩個靈牌前默立了許久。
又要添置一塊靈牌了。
卿玉案朝著蕭霽月的方向一瞥,在點點火光下,蕭霽月眼角那幾不可查的淚痕此刻顯露無疑。
他也知道蕭霽月難過。
「二公子好好看看。見到我弟弟和爹娘了,你滿意了嗎?」
蕭霽月面無表情地說道。
卿玉案也站在他的身旁,忽然「噗通」一聲跪在蒲團上,蕭霽月錯愕地低下頭。
「按我朝律法,凡接家中有已逝人員的過繼,都需向令堂令尊行接拜之禮,以慰已逝父母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