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玉案這次不想再隱忍了,他看向後面的同硯:
「是潘修竹冒犯在先,這些人都看到了。」
而殷文德袖袍一揮:「你們都誰看見了!說啊,都誰看見了!」
所有目睹過全程的同硯無一例外地垂下頭,俱是敢怒不敢言:
「沒,沒看見。」
「你呢?」
殷文德看著另一個矮矮的少年,而萬賢良躲在殷文德的身後,給那個少年遞過了一個狠戾的眼神。
畢竟吏部給事中便是以諫言為主,若是自己哪一點惹惱了潘家,怕是全家都吃不了兜著走,這點無可非議,也無可厚非。
少年哆嗦著嘴唇,無法,他只得推諉道:
「我也是,什麼都沒看見,我……我看見是卿二把潘修竹推倒的。其、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刻,卿玉案才明白一個道理:
在真相面前,一個人尚可抵禦,千萬人的詆毀是能把人壓死的。
「看吧。」
殷文德背過手去,他蔑視地盯著卿玉案,說道:
「為師說過什麼,為師最不喜欺騙的人,你不思進取、在國子監公然械鬥,試問你寒不寒你朝中父兄的心,寒不寒祭酒大人的心啊?為師都替你問心有愧啊!」
若問有愧,怕是在場所有人都有愧。
卿玉案把下唇咬得發白,最後忍不住切齒苦笑起來。
他恨,恨自己被玩。弄於這些人的股掌之中。
但他也知道,無論如何解釋都只會越描越黑。
殷文德掃視過在場所有人,厲聲道:「來人,把卿玉案關入自訟齋,自宿自處!」
所謂「自訟齋」,便是國子監為犯了學規眼中的人反省所設,又未至拘管程度的宗室於此「循省」。[1]
烏泱泱的人抓住卿玉案的臂膀,萬賢良按住卿玉案的後頸,戲謔地說道:
「這還不是重頭戲,之後還有一份大禮呢。是給整個汝南侯府的,你慢慢瞧著就是了。」
「你——」
卿玉案猛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涌在地,旋即便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他便躺在空空蕩蕩的自訟齋中,地板的冰冷激的他失去睏倦之意,卿玉案嘗試著順著牆坐起後,才發現冷汗浸透了背脊。
「公子、公子。」
緊閉的窗牖中透出一個狹小的洞口,容陵看不清昏暗的屋內,只能一邊防備看管的雜役,一邊小聲呼喚卿玉案。
「我在的。」卿玉案虛弱地抬眼。
「在就行。世子聽說公子出事了,特地叫我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