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便过了半个多月。戴志成已基本适应了江源机械厂这个新环境,严格按自定的作息时间有规律的工作与生活。
他的实习又增加了新内容:一是爱看江秋月。只要闲暇时,不知不觉就会看向她,越看越想看;其二就是帮师傅刘三毛干活。
师傅刘三毛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因事外出,尤其是下午。每次走之前都把事情交给戴志成,后来是交待也没了。那时候,很多工厂不像现在的企业管理非常严格,工人家里有点什么事,给车间主任说一声就行,只要不耽误生产任务。戴志成也落得个自由清闲,久而久之,技术和操作水平更是大有提高,还帮师傅额完成了任务。
熟悉他的检验员李师傅每次来就只抽检几个零件,每次都十分满意。这位毕业于省城机械学校的老中专生,是自内心地肯定和信任这位后生。只是周围几位工人看不惯刘三毛的做法,说是厂里帮他请了一位免费长工。后面上磨床的江秋月和肖丽师徒,也提醒他不要太辛苦。
六月初,当五月份奖金表张贴在车间公布栏时,全车间一下炸锅了。原来是刘三毛五月份奖金额排名车间第二,为32。11元,仅次于第一名的江秋月34。68元。职工个个议论若不是因为戴志成,刘三毛拿基本工资都成问题。尤其是排名第四,拿28。5o的老车工李师傅格外不满,直接就到车间办公室吵闹,大骂奖金制度不合理。最后在周五早上车间会上,伍主任宣布刘三毛的奖金扣除二十元奖给实习生戴志成。在大家的掌声中,这场风波才勉强平息。
戴志成根本不在意这些,反还很感激师傅放手让他操作,使他的操作技能更进一步。几天后,利用在师傅家吃饺子的机会,把二十元奖金放进侄儿果果的小衣兜里。
因为爱看书,戴志成的内心世界也丰富起来。最近看的是丁晓华推荐和借给他的两本文学期刊,上面有《人到中年》的转载小说。他如痴如醉地细读,特别钟情于里面那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我愿是激流》的诗。这诗也让他对爱情有了一个朦胧青涩的认识,也为才华满腹,技术一流的主人公6文婷和傅家杰夫妇,生活的窘境与艰辛而深感震惊与不解。
知识能改变命运吗?年轻的戴志成又多了一个思考问题。
工厂星期天是休息不开饭,不像现在多数私有工厂的打工者,永远都不知道每天是星期几,反正是没有休息。
晨练完的戴志成回厂后,又和厂篮球队师傅们打了一会篮球。他灵活的身姿、不错的球技、威猛的扣篮和近一米八的身高,让当观众的工会主席老夏当即拍板要招他为厂篮球队候补队员,并希望他能留在江源机械厂工作。只是戴志成对参加篮球队不怎么感兴趣,他只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学习。
打完篮球洗完澡换好衣,戴志成独自一人外出吃早餐。吃过早餐又散步般的去书店选看了一会书,买了一本青年读物《人生哲学abc》和一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选》。对诗的兴趣,应该是受到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我愿是激流》一诗的影响。
走出书店一路看风景似的漫步回厂,走近厂大门,正想去厂服务公司商店给果果买一板酸奶,一个十分动听又熟悉亲切的声音叫住了他。
“戴志成,快来帮我一下。”马路边的江秋月对他大声喊。
走在人行道上的戴志成循声看见,江秋月正扶着自行车在马路边心急地看着他。车后是刚买的一袋米,龙头前的菜篓里装满了蔬菜。
“麻烦你帮我把自行车推回去,这车的前胎一点气都没了,刚才摇晃得差点摔倒。”江秋月有点沮丧说。
戴志成接过自行车很平稳地推进工厂,江秋月如释重负,心情愉悦地跟在后面很快到了家门外。待卸完米和蔬菜,江秋月扭头对戴志成说:“今天星期天厂里不开饭,中午你就在我家吃饭吧,我马上去准备。”
感觉到江秋月的真诚邀请,戴志成随即答应下来,并告知江秋月,会帮她把车胎补好。其实,他真的是求之不得,因为他感觉是一位亲人在叫他回家。
“你会补胎?”江秋月好奇问。
“我不仅会补胎,还能帮你把车调好。”戴志成自信满满地回答。
“真的?你还真行。我的车确实没以前好骑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江秋月随意说。
“很多钢丝都松了,钢圈也跟着不正,怎么会好骑?还有这踏板也坏了。”戴志成说完,就小跑去宿舍拿胶水和工具。
修自行车对戴志成而言,简直是小儿科。在技校读书时,姐姐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他可以随便拆卸拼装。自行车有什么毛病若经过他的手,那都是分分钟能解决的事。
很快,他就十分麻利地补好了车胎。这车胎也是太旧了,不仅有三个补丁,并且开始老化。装好车胎再开始校正自行车钢圈,前圈才校完一半,身前就传来非常好听的女孩声音。“咦!你怎么来我家了?”
闻声抬头,只见一位漂亮清雅,梳着一对小辫,扎着一对黄绸花,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和蓝色学生裙,脚穿小白鞋的女孩,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蓝布袋,略带调皮的眼神看着他问。
“怎么,你认识我?”停下的戴志成仔细打量着这个漂亮小女孩,现她的小白鞋已破了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可爱。
“我们这里谁不认识你?你不就是那晚唱《外婆的澎湖湾》的戴志成哥哥吗?”小女孩有点骄傲地回答。
“喂,戴哥哥,最近还有没有姐姐抢着亲你呀?”小女孩突然弯身调皮问他,她显然对这件事深感有趣。
小女孩这突然一问,一下子就把戴志成搞得个面红耳赤。正当不知怎么回答时,江秋月已忙碌完毕出来喊他进屋吃饭,看到女儿柳诗雅回来,也一同叫着。
一起进了屋,戴志成这才看清,江秋月家里虽然十分简洁,但有一种特别的温馨和自然清香。江秋月安排他在厨房外一间简陋棚房里洗手后,就和女儿说起话来。
小女孩一边从布袋里拿出物品,一边叽里呱啦说都是大姨给她俩做的新夏衣和裙子,并把舅舅给她的十元钱和外婆给的五元钱一起交给了妈妈。最后袋底是一条一斤多重,还能活蹦乱跳的鲤鱼。
江秋月把衣物放在旁边缝纫机上,再拉着女儿说:“诗雅,你一定要永远记住外婆、舅舅、舅妈、大姨和姨爹对我们的好,长大了一定要记得报答他们。知道吗?”
“嗯。”小女孩坚定点头答应。
午餐,江秋月做的是一碗青椒炒肉、一盘炒鸡蛋、一碗水豆腐汤和一碗韭菜,都是戴志成爱吃的。待她们吃完,戴志成则将全部的剩菜剩饭汇在一起吃了个精光。他从未如此开心地吃过饭,同时伴随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幸福和一种特别的久违感。
“江姨,您做的菜太好吃了,干脆我明天到您家搭伙算了。”戴志成有史以来第一次耍起了赖皮。
“那不行!你这么高大又能吃,别把我家给吃穷了。”江秋月开起了玩笑。
“没关系,我多交伙食费,大不了一月工资都交给您。”戴志成继续赖皮说。
江秋月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心里也是很乐意的。她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考虑到现状,她犹豫地问了一句:“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可是寡妇哦!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没听说吗?”
“我晚上见到鬼都笑,还怕别人闲话?真是的。只要您愿意,从明天开始,我就把您当妈妈看待。”戴志成更是认真积极争取。
“别瞎说,你妈知道了会生气的。”江秋月喜忧参半的为难起来。
“我妈去世都快两年了。”戴志成突然悲由心生,再次想起今年清明去看妈妈的情景。他突然很想妈妈,也有点原谅妈妈过去那样冷漠与沉默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只有你星期天不回家。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这样吧!你把自行车修好后就帮我劈点柴,晚上就继续在我家吃饭吧!有鱼。”江秋月又是喜欢又是担心地安排下来。
“行,没问题!”戴志成说完就象一个快乐小男孩,蹦跳着出门继续去修自行车。
望着他快乐的背影,江秋月突然心里翻涌着一波特别的愉快感。她何尝不喜欢这位英俊高大、多才多艺、技术一流、知书达理的男孩呢?见他第一眼时,就感觉自己和这个小男孩有一种特别的情缘,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
命运,它就是如此神奇,又如此的令人无法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