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苦真是吃也吃不完啊。吃完自己的,还有他人的。
程希沉闷地长叹口气,带着对这世间诸般复杂的情绪,不安睡去了。缭雾般朦胧的夜梦里,她清楚的看见,魏成意独站在那片灰青色的窗子旁,拿过别人面前的酒又喝了一口,酒烈伤心,他端着碗,紧紧拧起了眉,孤单又悲伤。
许是这个梦的原因,翌日清晨,程希醒地很早,睁开眼的一瞬间,窗外微曦,纱帘折透进一片青灰色,是梦里相同的色彩。她慌忙偏头寻去,轻轻笑了起来,梦中那人呼吸匀称,像个婴儿般躺在她身旁安睡着。
魏成意顺着味找到了厨房,程希已经做好了早饭,在清扫收拾了。
“看来你昨晚是真的累了,我起床都未将你惊醒。”程希笑着打趣道。
“小希的意思是昨晚没累着?”
魏成意跟着笑了起来,走到她身后顺势抱住了她,头埋在颈间,深深嗅着头上沾了食物香气的洗水味。
醒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指尖触及身旁空荡冰凉时,他真的吓坏了,下意识便以为她离开了,翻身坐起就寻了出去。
“怎么没穿鞋?”程希注意到了他双脚赤裸踩在地板上,“从前还让我多注意,如今自己倒先无所谓了起来。”
“忘了。”
“快去。”程希推了魏成意一把,“把鞋子穿了吃早饭,早上露气太重了。”
不管早餐吃什么,魏成意都要配杯咖啡,有次程希看见他从冰箱拿出一个方正的透明的瓶子,拧开盖子就要往嘴里灌,连将他拦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问,难道这也是咖啡?他点了点头,说这是冰滴,要放冰箱酵一天,风味足了才会更好喝。她死活不准,不想他大早上便灌一肚子冰水进去,所以从那以后,就连冰美式他都未在清晨碰过了。
程希想不通,咖啡哪里就有那么好喝呢?三明治配一杯也就算了,就连今天吃碗面条也要佐两口。她疑惑地拿过他的杯子,抿了口,试图找出答案,仅一口,答案没找到,苦涩却侵蚀了五脏六腑。
“有这么难喝吗?”魏成意笑了起来,递过去杯牛奶。
“有这么好喝吗?”程希用牛奶漱了漱口,就着口腔残余的苦味一起吞了进去。美式她接受不了,但拿铁她还是挺喜欢的。
“习惯了嘴里的苦,便能习惯心里的苦了。”魏成意端起杯子,又喝了口。
“可我瞧勇斌与武斌,那么苦,也没喜欢上喝咖啡啊。”
“他们已经不用喝咖啡了。”
程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歪着头看向魏成意问道:“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跟着我的是勇斌而不是武斌呢?”
勇斌生地比武斌俊秀许多,尤其那双眼睛,像是不谙世事的童眸,清澈明亮。她实在想不通,连大卫唤她一声小希都要吃醋的人,怎会愿意将勇斌安在她身旁。
“因为武斌不愿意。”
“。。。。。。”
唐婉的出现就像一朵小小的水花,在湖面荡起了几圈涟漪,便归于了平静。
程希仍活在煎熬里,每天一睁开眼,头件事便是查看空中那枚隐形的数字,时间在前进,而数字则又往后翻了一页,那种被时间牵制的紧迫感,让程希总是不住的叹气。
这天,程希从厕所出来,经过科室大门,瞥见角落里勇斌的身影时,又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正欲继续往前走时,却听电梯“叮”一声响,勇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了电梯旁,像猎人见到猎物一般,紧盯着电梯内某个人。
程希有些好奇,停下了脚步。
“勇斌?你怎么在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可程希不看也知道,来者何人,那声音于她而言,实在太过熟悉。她不由扶上额头,只觉隐隐作疼。
不仅林舒来了,杨秘也跟着来了。
谁都还未说话,林舒便嚷嚷着接着惊喊了句:“成意哥竟然让你来保护那个贱女人?当初我找他要你,他是死活不肯!”
程希想遁走的步伐就此被拦住,看来这一局不是勇斌能破地,若不想惊扰到魏成意,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得她亲自来。
程希走了出去,拦住了被缠地百般无奈,正欲给魏成意打电话的勇斌,说道:“别打扰他工作,我来吧。”
“你来什么你来?”林舒上下打量她一眼,从鼻子哼出声来,“你就是程希吧?”
程希并未搭理她,一双眼只冷冷落到了杨秘身上,“你是来给她应援的吗?”可话一出口,便又后了悔,定是杨秘没拦住她,怕她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来,才一同跟了过来。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杨佩这么说话?”林舒一把将杨秘扯到身后护了起来,趾高气扬的模样,配上她那比杨秘矮一个头的娇小身姿,不见盛气凌人,倒透出些狐假虎威装模作样的气势来。
动静闹得实在有些大,不仅来往路人,就连靠着门边的护士台里也被吸引了不少目光过来。
程希沉下了脸,“你打扰到我的工作了。”
“不就是个破医生吗?拽什么拽?连小三都敢做,还怕被打扰?”
杨秘拉了下林舒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若找我是为了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那就等我下班后吧。”程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午休的点,楼下不远处有个咖啡馆,你到那儿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