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在这山上静养一段时日罢了,酒坊的事你无需操心,有什么事我都送信来与你说一说……”
“等等。”温凝突然想起一事,踩着鞋子就往屋子里跑,出来时,眉飞色舞地将两千两银票递给温祁,“给,追加投资!”
温祁诧异地看着那一叠银票,一时扫扫温凝,一时扫扫银票上的面额。
温凝已经准备好了银两来源的说辞,无非是裴宥毁了她的狐裘,又感念她一整夜的照顾,回报他的。
不想温祁诧异之后,眸色归于沉静,并未问她何处来的银两,而是浅浅饮了口茶,道:“阿凝,你何时才愿意将你瞒着的那些事,都讲给二哥听?”
温凝一下子怔住。
她知道温祁不是温阑,他比大哥可精明不少,此前闹剧一般的榜下捉婿应该就叫他瞧出端倪,只是他不问,她便不说。
后来拿出那么大笔的银子说与他一道开酒坊,他依然不问,她也依然不说。
她还道温祁性子比她以为的还要洒脱,原是在这里等着她。
温凝的头散着,微一垂眸,睫毛落在白皙的下眼睑。温祁的话来得太突然,她事先并未预演过答案,是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下意识地拽紧了身侧的香囊。
这个微小的动作,当然也落在温祁眼中。
他这个妹妹,并不是擅长说谎的人,更做不得什么亏心事,稍有点紧张,就会去抓自己腰上挂着的香囊。
自小都是如此。
她自己都未察觉自己有这个习惯。
温祁喝了口茶。
他这句话,不是兴师问罪。
只是上次榜上捉婿他便知道,她并不是真心要捉裴宥,亦不是真心爱慕裴宥,可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那样做,也想不通一直安于闺房的妹妹,为何兴起要做生意,还能一笔一笔地拿出那么多银子。
她与段如霜突然的熟识和莫名其妙的信任同样让人生疑,还有眼下这两千两……
他能猜测到与那位裴世子有些关系,可她与裴世子之间的种种都令他费解。
温凝有事情瞒着他,还是一件大事。
温凝手心的汗都要出来了,荒诞的重生,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温祁讲;难堪的上辈子,她也实在不想再与人讲一遍,还是这样亲近的人。
温凝不由地蹙眉,咬唇。
本就算尚在病中,这会儿脸色更差了,唇也被咬得白。
温祁见她这么为难的模样,叹口气。
“阿凝不想讲便算了。”温祁摸摸她的脑袋,“二哥只是担心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们,一个人扛着太辛苦。”
“阿凝,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爹,也托付给大哥和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相信大哥和爹,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定是站在你那边,为你筹谋的。”
这话说得温凝眼圈都红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便是他们太好,才显得她出嫁之后的日子那样难以忍受,才叫后来的家破人亡让她心神俱损。
“好了,你好好休息,二哥改日再来看你。”
温祁离开后,温凝躺在院子里,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她有段时间没刻意去想上辈子的事情了,甚至昨日高烧,混沌中她竟然没做上辈子那些混账梦,可温祁那些话又让她不得不去想。
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微薄,不知到底能将事情做成什么样。
她恐怕,得再寻一些帮手。
这么一深思,她突然想起来,今日初十。
嘉和十五年的正月初十,好像是个大日子,生了什么事情来着?
温凝没花太多心思琢磨,她更多的心神还是在半年后的琉球王子来访。要阻止那长飞来横祸,这半年,除了多赚些银子,她还能找哪些人来帮忙呢?
不过傍晚时分,她拉着菱兰在后山散步时,有人提醒了她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沈晋一身银盔铁甲,神情凛冽地出现在她面前。
温凝几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立刻就想了起来。
嘉和十五年的正月初十,是她与沈晋的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