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像一块巨石,无情的压在了刚刚痛失战友的,心负沉石的阎肇的,胸口上
九十年代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拨地而出。
人人都是包工头,也人人可以办厂子搞销售,生产产品微不足道,能把它们卖出去才是本事。
工人是靠市场养活的,不是陈美兰。
这是唯一一回,阎肇钻到妻子的被窝里,但没有干别的,只是静静的拥着她。
而且破天荒,他今天晚上抱着陈美兰睡了半晚上,没回自己的被窝。
陈美兰一个人睡习惯了,给人搂着并不舒服,半夜醒来,忍无可忍就问阎肇“你难道不回自己的被窝了”
“今天不想。”阎肇说。
陈美兰眯眯糊糊的,再问“你不是说你跟我睡会忍不住”
“既然忍不住,为什么还要忍”阎肇居然来了句反问。
毕竟是夫妻,难不成为了睡一个被窝而吵架,那日子过的跟原来又有什么区别阎肇不喝酒不抽烟,身上没有异味儿,闻着陈美兰倒不会觉得排斥,主要是她孤身惯了,这一夜就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陈美兰得带着圆圆去面视。
因为要借西影厂的棚来拍一些影,剧组就设在西影厂旁边。
这部戏要三男三女六个孩子,在大众电影上打了广告招摹小演员,秦玉最关注演艺圈,立场要把宁宁培养成童星,也带着宁宁也来面试了。
不过宁宁和圆圆面试的不是同一个角色。
秦玉和陈美兰还好,有个女人带个小女孩,面视的跟圆圆是同一角色,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面视会是一场哭戏,正在连掐带骂的,逼着她闺女当众哭。
孩子当众哪能哭得出来,那女人逼了半天,见女儿不哭,突然一脚踹在她屁股上“你可真没出息,净给我丢脸。”
“面试不上就下回,大众电视上招演员的剧组多得是,打孩子干嘛啊你”秦玉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女人立刻转身“我自己生的,自己打,你管得着吗”
“有些人生来就没资格做父母。”秦玉翻了个白眼,回头对陈美兰说。
陈美兰也是直摇头,当众打骂算啥,她所听说的,将来有些父母为了让孩子当童星,还会故意给孩子打阻止生长的针,不想让他们长大呢。
拍戏这事儿随缘,圆圆在读大学前,主业必须是学习。
转眼该圆圆进去了,她最近一段时间从山丹丹开花到十送红军,几乎把所有的民歌练了一遍,词,唱腔,嗓音都是照着录音机里的李谷一学的,是最纯正的民歌味道。
进了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歌声。
再过会儿,圆圆出来了,先招过宁宁耳语了几句,朝着陈美兰扑了过来“妈妈,导演说让我跟你说一声,你的苦功没白废,特别可以。”
这意思就是选上了呗。
而且圆圆确实努力过,不算带资进组吧。
老导演有老导演的傲骨,虽然陈美兰是金主,私底下他心里肯定很感谢,但在这种场合他并没给圆圆开后门。据说从唱歌到哭戏,台词整个考核了一遍,是几个副导演都敲定,觉得圆圆可行后周渔才点的头。
走的时候,陈美兰特意在窗外招了半天的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周渔并不多看她,只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别打扰自己的工作。
但饶是这样,陈美兰心里很舒服,给她都不走后门,证明周渔选角的时候一定是按照本心选的,那电视剧肯定就能拍好。
更可喜的是宁宁也选上了。
目前是拍大人的戏,孩子的戏要排到七月份才拍,到时候正好暑假,也不耽误学习。俩小女孩因为同时被一个剧组选上,目前又成了好朋友。
而陈美兰,则在孩子们开学之后,得认认真真公关271厂了。
2oo号退伍军人,简直要命,她该拿他们怎么办
对于目前的市场环境,雄心勃勃前来搞厂,准备大干一场的薛鸣放也懵了。
271厂原来生产的全是式样老套的纯棉布军装,皮带皮鞋,生产线倒是能用,但现在大家穿衣追求的都是名牌服饰,而且大大小小的服装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降价销售都没人要,他们的服装该怎么生产,生产出来之后又该如何销售
“长,任务是不是有点艰巨”薛鸣放越想越头皮麻。
陈美兰挑了一下眉头“可不”
“那五百人”
“先喊二三十号来,把厂里积压的服装拿出去,到各个商场门口去摆摊,打个牌子,就叫降价销售。”陈美兰说。
这年头降价销售还没时兴起来。
是个时髦玩艺儿。
人都贪便宜,只要听说有降价的便宜产品,哪怕便宜一分钱的鸡蛋需要倒两趟公交车花2毛钱他们也愿意去。先甩卖点库存回款,先让厂子动起来,她再慢慢想办法,找那笔启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