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嶼舟回頭,後面並沒有人,也就是說背後的那隻手掌是他眼前人的,是江野的!
他驚覺一開始明明是他摟住江野,現在卻是江野摟住他!
平時聶嶼舟給江野洗手擦手的時候,他的手綿軟無力,怎麼這會兒這麼有勁?
侯爺醒了?
但江野的雙目仍然閉著啊!
聶嶼舟的心怦怦跳,啞了聲音道:「侯……侯爺,你醒了?」
沐浴更衣的時候,聶嶼舟會吹滅房間裡所有的蠟燭,避免將對方看得太清楚。此時房內一片昏暗,唯有一點朦朧月光灑進房間,照得微微亮。
但兩人靠得這麼近,聶嶼舟能清楚看到江野雙目和平日一樣閉著,沒有分毫變化。但一瞬間,他看到對方神色有了一絲活力,就像僵死不動的神龍忽然被觸動了一下,接著就感覺對方的一道溫熱氣息撲了過來,還帶了一點中藥的清香苦澀味。
江野摟著聶嶼舟站直,先是唇角微微上揚,露出標準的狐狸笑,看得聶嶼舟不由得屏住呼吸,許是太久沒看到這樣的笑容,聶嶼舟也跟著笑了下。
接著聶嶼舟就看到江野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狐狸眼朦朧地看著聶嶼舟,不聲不響,但又好像說了千言萬語。
聶嶼舟反應過來,驚喜過望,雙目睜得銅鈴大,激動地抓住江野的胳膊,心間如有萬千煙火綻放,興奮道:「太好啦!侯爺,你真的醒啦!侯爺!你什麼時候醒的?」
江野凝視著聶嶼舟的激動神情,終於慢悠悠開口:「這麼想我嗎?」
從江野病倒那一天起,聶嶼舟無時無刻不盼著江野趕緊醒過來,真等到他醒過來,自然有種枯木逢春的感覺。他點頭道:「你……我知道你是為我才病倒的,因此日日夜夜祈禱你趕緊醒過來!」
江野眯了眯眼,猜到聶嶼舟話里的意思,想必是明境說出了實情。沒用的東西,這點秘密都瞞不住。
江野扶住聶嶼舟後背的手忽然收緊了下,將他摟得靠自己更近一點。
聶嶼舟明顯感覺到江野手上的用勁,甚至有一絲挑逗的意味。江野挑了下眉毛,笑悠悠道:「那你要怎麼回報我?」
聶嶼舟被他這個不正經的動作搞得臉色發燙起來,忽然意識到此時此刻江野剛從浴桶出來,身上不著片縷,在月光照耀下一片潔白,而他的身體還緊緊貼著自己。
之前給江野洗澡的時候,對方也是赤條條的,但那時候江野沒有意識,聶嶼舟習慣後便不會覺得尷尬,就當在給寵物洗澡。
現在不一樣,江野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還直勾勾看著聶嶼舟,仿佛這麼坦誠相對沒有絲毫不妥,乃天經地義習以為常之事。
聶嶼舟手上微微用力推了下江野,想把他推開,自己趕緊迴避,不要再這麼面紅耳熱地面對面。
沒想到手上一用力,江野忽然「哎呦」一聲,柔弱道:「小少爺,我才醒,你這麼用力推我,就不怕把我送上黃泉路嗎?那以後你可真要守寡了。」
聶嶼舟又立刻伸手抓住江野的手臂,怕他真摔著,道:「你別胡說。我不推開你就是。」
江野笑出聲,揉著聶嶼舟的腦袋,道:「這才對嘛。」
聶嶼舟恍然,江野在拿他開玩笑!
他瞪了江野一眼,還是覺得和江野肌膚相貼是不正之舉,掙脫懷抱,去拿了衣服過來扔在江野身上,道:「穿件衣服吧你。」
江野噙笑道:「這麼多天,你還沒看我看習慣嗎?怎麼這會兒看我本來面目,反而害羞起來?」
那能一樣嗎?平時你昏迷,現在你醒著!
既然江野一醒來就毫無顧忌地開玩笑,聶嶼舟也沒什麼好委婉的,他道:「看吐了,沒什麼好看的,不想看了。」
江野早已練就了厚臉皮功夫,道:「可惜你是我的妻子,既然救活了我,這輩子你是逃不掉了,只能看我一個人的身體。」
聶嶼舟還沒有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江野醒來後他何去何從?
聶嶼舟低著頭,看到江野站在地板上的一雙寬大赤足,道:「你快去擦洗乾淨身體,別感冒了。」
江野靠著浴桶,一雙大長腿微微曲著。他懶洋洋道:「我才醒,沒什麼力氣,還得勞煩小少爺幫我用清水洗下身子,我才能穿衣服啊。」
聶嶼舟:……你少得寸進尺!
聶嶼舟道:「侯爺剛才摟住我的時候,力氣可不小!」
江野眼睛裡盛滿笑意:「小少爺變聰明了啊。剛剛你有危險,我那是衝動之下的力氣。現在你看看我,渾身上下哪有力氣?」
他抬起手,擺出一副綿軟如毛毛蟲的樣子,意思還是要讓聶嶼舟給他洗澡。
聶嶼舟不敢想像給清醒的江野洗澡是怎樣一幅恐怖的場景。他道:「你整天躺著,沒出汗沒沾泥的,隨便擦擦就好了。侯爺實在要人伺候,我去把明境叫進來。」
沒等聶嶼舟開口喊,屏風外就有明境的聲音戰兢兢傳來:「少夫人,奴才不敢伺候侯爺沐浴,奴才沒輕沒重的。」
說完,明境就麻溜地滾了出去。
江野笑意深深:「小少爺,只剩你了。」
聶嶼舟不想再伺候如此乖張詭異的江野沐浴更衣,但畢竟江野才醒過來,身體確實虛弱,如果讓他自己來,可能出狀況。所以聶嶼舟還是硬著頭皮,用清水給他沐浴更衣,全程能閉眼的時候就儘量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