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孙玉英冷漠,而是现实如此。
这里离最近的公社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公社只有卫生院的,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救治,县城的那种才叫医院。
真的生孩子出事要到上医院的程度,其实基本去到都没救了。
太远了,病人又不能坐自行车,只能用板车。
板车拖到医院几个小时,人还能有救?
这些余穗懂,所以更着急,只能透漏一些事情:
“娘,不瞒你说,我觉得余秋是有些古怪的,她已经连着两次说我十月一号结不成婚了,还说要看我哭。娘,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就是坏!她咒我们啊!这个死不要脸的,不行,我要回去撕了她的喜被!”
孙玉英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余穗一把拉住她:“娘!我觉得不是。”
孙玉英很生气:“你怎么帮她说话!”
“娘,我不是帮她说话,而是我总觉得,余秋好像能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知道一些还没生的事。比如,她知道后山会塌方,余老根家会被埋,所以她特地要余小松把我叫去,想埋了我。”
孙玉英惊讶地看着余穗,嘴张得老大:“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这,她娘还死了呢!她要是知道她干嘛不让她娘别在家?”
“你不是说,她从小就讨厌她娘吗?难道不会是她就盼着她娘死,故意不说呢?”
“这……”
孙玉英安静了。
眼睛看着余穗,久久不能说话。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余穗基本上了解,孙玉英虽然是个农妇,还残留着很多封建的思想,但总体上她心地善良,脑子可以说得上聪明。
现在事情可能涉及到姐姐生死,余穗在没法说动她把姐姐接回来的情况下,只能试探着说出实情。
显然,孙玉英想明白了。
她一把抓住余穗的胳膊:“穗,你……你是觉得,她是在说,你姐姐会出事?”
“我只是猜。娘,你说她恶毒,她咒人,那她的话,你是不是每一句都记得?你可还记得她还说过一句,‘你这么能耐你去给你女儿办丧事’,当时你气坏了,以为她咒的是我。可是娘,你仔细想想,她咒我结不成婚,几次都说要看我哭,那就不是我出事,而是我身边的人可能会出事。
我结合她说的话来猜,最有可能的,是我姐会有事。生孩子,可不就是一只脚跨进棺材里吗?娘,事关姐姐生命,你要是觉得她回来住以后影响余程,那就让姐姐去公社卫生院待产,卫生院不贵,而且他们有车,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也能给转到县里医院去。
不然要是姐姐真出事,我家和蒋家离开卫生院都远,要救都来不及。至于钱……我有!夏凛生给我的,一百多,够姐姐付押金和生个孩子的,行吗?”
孙玉英手相互搅。
搅完又搅衣服。
各种纠结。
最后,她担忧地问:“借用了你的钱,万一夏凛生问起来呢?不是害你们吵架?”
这钱可是余秋偷来塞给她的,都轮不到夏凛生问啊!
余穗只能撒谎:“这个钱先不告诉他。他假期快到了,三四天就走了,要是姐姐没事,我们好好干活,想法子给他还上就是了。只要你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