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瓷下意识眨了下眼,依旧看不清楚。
但比在山下时,他的眼睛似乎,好一点了。
程叔回头:“没问题,我带您过去吧。”
他到达后惊讶地现,以前层层荆棘护卫,像是守护着城堡一样的壁障消失了。
那间偏僻独立的小院暴露在视线中。
与阴沉厚重的神庙建筑不同,小居显得清逸淡雅,山间云雾之间甚至有些仙气飘飘。
跟想象中的简陋黑暗截然不同,里面家具齐全,大叶片的细藤爬在墙上,点缀着紫色流苏一样的花朵,温馨得让人难以置信。
时瓷听见程叔的声音,说:“只是有一点可能不符合您的要求,这棵树不是枯死的,正在开花。”
*
时瓷带着简陋的行礼住进了新住处。
不用进行接下来的婚礼仪式,他白天没什么事,只用专注地熟悉自己的居住环境。
一切尖锐的地方都打磨得很光滑,轻微撞上去也不会疼。
不能打磨的地方就覆盖着一层柔软的透明物,平常目见没有存在感,但摸上去是柔韧的软。
书架上放了书,还是盲文版本。
很贴心。
但细想令人不安。
他刚住进来这间房子就有这些布置。
就仿佛上一任住户跟他身体情况、喜好完全一样,连屋内的摆设都恰到好处地合他心意。
又或者是某个了解他的存在知道他要住进来,精心的布置。
屋子只有一层,窗户正对着院子,能看见那一树开得很好的桃花。
风吹过,花瓣就轻飘飘地摇落。
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送来了食物,光闻香味就知道的丰盛。
衣食无忧
,比寄居在李家的情况不知道好了多少。
时瓷看向窗外,朦胧的显眼淡红色飘落,像是在下一场染色的雨。
视线一晃,那树唯美的花瓣忽然就消失不见。
是零碎记忆里熟悉的阴沉黑色,干枯的枝丫,在白天黑得晃眼,张牙舞爪。
而在黑夜就跟夜色合为一体,在零星灯光中在地面投出阴影,狰狞的延伸着,好像都要把屋内纤细的人影抓走。
目之所及,屋内齐全的陈设也生了变化。
老旧摇晃的木桌木椅,稍微移动就会出渗人的“嘎吱”声,散着潮湿的腐朽气味。
空气里满是灰尘,呛得小瞎子眼尾都红了,一直咳嗽。
第一天别说是饭菜,连像样的装水的杯子都没有。
到了晚上山上很冷,薄薄的被褥怎么也暖不起来,冻得人直抖。
再一眨眼,又是粉色的色块唯美飞舞的场景。
少年在窗边站了太久,神情也不对。
鸦羽一样黑密的睫毛垂着,眼尾泛着红,唇珠都被抿平了。
祂现在能知道,这样的表情大致代表着怎样的情绪。
屋内的藤蔓试探着蔓延过去,一根很柔软的藤蔓碰了下少年的手背。
但少年的反应很大,一下就缩回手。
它僵在原地,原本柔软的表壳倏然变得干瘪,泛着枯叶一样的棕黄色。
时瓷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反应太大了。
他扭头看向刚才手背被触碰的方向,抿了下嘴巴,但又说不出什么。
过了会儿,才说:“帮我倒一杯水吧。”
藤蔓们像被缓刑的重刑犯,争先恐后地倒了水回来。
少年没说想要什么温度,它也没问,就各种温度倒了几杯。
直到看着时瓷喝了其中一杯,才放松了点,依旧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