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别走啊,我有事儿和大家说。”
说着,茹邈冷笑着提高了声线。
“既然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大家,关于我和我嫂子的恩怨,我现在就说一遍,你们爱听不听。”
“我每天干着村里最多的活,遭着全村最多的骂,以前我觉得家和万事兴,没必要闹腾,也相信我嫂子是个表里如一不会暗地里阴我的人,就没有声张。”
茹邈嗤笑了声。
“可现在我觉得必须说清楚,我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背一个小时左右的书,就要给我嫂子早饭,做完饭一分钟不歇就去地里干浓活,一直干到正午,再从地里跑回家继续给嫂子做中午饭,等她吃上饭我才能跑去村里食堂吃大锅菜,吃完饭后还是再去忙农活,因为这样才能赚够全工分,如果中午休息的话我很难挣够所有分,乡亲们应该都懂。”
“就这么一直干农活到傍晚,我还是要先跑回去给我嫂子做饭,然后一口不能吃又要跑回食堂,有时候连菜汤子都吃不上,就因为我嫂子说她胃不好,不能吃晚一点儿,就因为这一句话,我给她做到仁至义尽!”
装作没看到人群中开始议论的样子,茹邈继续说:“好,咱们就说吃完晚饭再干什么。”
“先我要把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刷干净,把我嫂子衣服洗干净,再去挑水,砍柴火,毕竟我嫂子爱干净,每天要泡澡,等她泡完澡舒舒服服睡觉了,我再去把她的洗澡水倒了,浴盆刷了,还要把她一天内在屋里拉的屎尿的尿给倒了,把痰盂倒完刷干净了,才算一天勉强结束。”
“我就问问,你们见过几个人一天既要在地里干农活赚全工分,还要一天到晚干那么多家务活的?!谁家有天天砍柴烧水给家里人泡澡的?!谁又天天倒屎倒尿刷洗夜壶的,谁家一天三顿两顿都得特意跑回去做饭的,谁家做完这些还要被骂懒馋坏的?!”
“如果我这么伺候孟阮柔还不够,如果我这样叫虐待她,换你们任何一个,没有一个人不会被说虐待!甚至可以说你们在极端虐待她!”
茹邈的话犹如一个个巴掌打在所有人脸上,所有人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脸上众彩纷呈。
有人想说不相信,可看着王国柱,就屁也不敢放。
“哦,不仅如此,干这一切的还是个要高考的学生。”
茹邈看向王国柱。
“大爷,据我所知,咱们村里要高考的几个人,高考前没有一个能拿全工分的吧?”
除了她。
王国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一向不喜欢和村里人一块八卦这家妯娌怎么了,那家又怎么了,根本不清楚这些事儿啊!
这些事儿和他从他媳妇儿儿子嘴里听到的不太一样啊。
孟阮柔那闺女怎么能这么、这么。。。。。。
王国柱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总之就是觉得有些恶心,那闺女长得那么白嫩漂亮,平时也善良大方,怎么对自己小姑子这么磋磨啊!
对,是磋磨。
这没把小姑子当人啊!
还一边磋磨一边在外面说她小姑子虐待她,这也太无耻了点儿吧。
孟阮柔一向仙气飘飘优雅善良的形象在王国柱心里轰然破碎。
同时还在现场很多人心里同样破碎。
可也不是全部。
还是有一些男人坚决信奉孟阮柔美好善良、单纯优雅、无辜可怜的形象。
并气得不行,觉得茹邈一直在污蔑他们的女神。
茹邈眼神一扫,就知道众人在想什么,说实话她根本不在乎雨河村如今有多少人能看透孟阮柔的真面目,只是她现在就是想说,想说就说。
“还有孟家人污蔑我偷吃东西,更是无耻至极,我敢誓我没有吃过孟阮柔一口东西,虽然这些都需要我去做,可还真是一点光没沾上过,反而天天跑来跑去,累得像头驴,反而她每天吃的鲜鸡蛋蔬菜、喝的鲜羊奶都是我用我的工分去换来,这些东西加起来有多贵,乡亲们应该有数吧。”
茹邈讽笑着扫了一眼明显不信的某男人。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信,你们就当作我这个面黄肌瘦的人偷吃了,就当我虐待了她,然后她还皮肤白里透红好得不行,我这个偷吃好东西还不干活还磋磨人的人反而营养不良。”
“你们完全可以在我说完这一切后,依旧对我继续进行无尽的污蔑、羞辱、咒骂、群起而攻!”
“但是我不在乎了,你们以后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茹邈将手中的锄头随地一扔,出“砰”的一声。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回雨河村,我与各位乡亲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情分。”
茹邈说完,抬腿便走。
她满腔的激动此时都化作一口气,从胸腔呼出,仿佛有什么东西——连接她和雨河村的东西,被一把扯断。
她从此,就是一个没有家乡的人。
“邈邈!”
赵寻月连忙跟了上去,此时她已经不受控制泪流满面,邈邈受的委屈何止这些,她知道还有很多她根本没有说!
而一旁的林昭衍一双飞扬漂亮的丹凤眼已经满是殷红。
他捂住自己胸口,那里突然掀翻起一股足以撑破一切的巨大痛楚,绞得他几乎窒息,仿佛上辈子他就见过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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