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娘不由又睁开了眼,金白银正把怀中熟睡的孩子放在榻上,她回过了头,手中倒握着剪刀,“你想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么?”
沈三娘还没等回答,她已忽地向自己腹部刺去。
沈三娘又吓得闭上了眼,心中暗骂:这夫妻两个都是疯子!
又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半点声音,连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都没有。
她只好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鹅毛乱飞,那鹅毛是从金白银肚子里流出来的,上面有个窟窿——枕头的窟窿。
金白银还在笑,“每个女人见到他,都会变成情的母狗,他看出了我并不是嫉妒她们,而是她们可能会生下孩子!”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三娘的心很痛,揪着那么痛,她不是替她痛,而是替自己痛,她痛自己知道了活下来的真相,只是因为她,已不能再生下孩子。
金白银的眼泪还在流着,“小羽不是我生的,而是偷来的!他应该早就现了,所以我想用同样的办法再骗他一次!”
偷来的?沈三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仿佛也明白了白天羽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可她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三年不曾回来,你却骗他自己怀孕了?”
金白银点头,“是的,我只是想让他揭穿我,甚至打我骂我,那样至少证明他还在乎我!可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已懒得拆穿我,我知道,这份感情已彻底不在了!”
沈三娘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不明白这对夫妻究竟在干什么。她之前觉得自己的经历已够坎坷,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可直到这时才现,人最复杂的情感,竟然是夫妻之情。
这里看起来是暖的,什么都是暖的。家是暖的,灯是暖的,床是暖的……可偏偏爱情已冰冻三尺。
她对金白银的那点怜悯之心,又开始回归。她突然觉得她们同病相怜,而自己又出乎意外的——比她快乐的多!
……
沈三娘喝了好多酒,自从离开断刀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残月,高悬在天上,她望着它出神。
阿飞、雪谷、连理枝、马鞍做成的镜子——仿如隔世。
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个无情的人,有时又感谢这种健忘。
爱,究竟是什么?
阿飞所求得那一点尊严?还是自己所盼的那一点奢望?亦或是白天羽与金白银的这种相互伤害?
她没有空去理会这些,因为还有更多情绪占据她的思维。
鬼狐已死,世上只有沈三娘了!可沈三娘与鬼狐又有什么不同?
宿命——是阿飞告诉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而一生轮回于尔虞我诈之中,难道就是她的宿命?
沈三娘觉得自己的心乱糟糟的,她便去拂自己的,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倩影。
那倩影背对着她,正在剪梅花,优雅的身姿让她也着了迷。
或许,她只是为了妆点一支胆瓶,并不知有一个女人正如此的羡慕她。
她一回身,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即又同时笑了。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来,那是个有心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