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位公子的出手阔绰,她甚至没有钱为姐姐买药治病,也更加没有钱坚持到这么久,要不然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去树林里捡个柴火又背回一个男人回来,静薇吓得险些没背过气,听了小妹的缘由,她即使皱着眉头,百般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共处一车,但还是勉强同意了。
静雨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烧了一堆大火,把昨夜吃剩的食物翻出来烤一烤,吃饱喝足后,开始处理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势,特别是他那断了的右臂,鲜血止都止不住,撒了一些木炭灰才止住了血。
简单的包扎把两个女孩子累的气喘吁吁,能不能熬过今晚就只能看这个人的运气了,静雨瘫坐在马车的一旁,把油灯稍稍移开,免得油灯滴油下来烫到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的长相很俊俏,带着让所有女孩子都为之心动的强健体魄,只可惜,她与姐姐是卖唱的游士,注定要四海漂泊,没有定所。
她也曾经幻想找一个好相公嫁了,过着相夫教子,孝敬婆婆的美满日子,但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没有一块地方是安宁的,说不准哪块山头就窝着一堆土匪。
她们这一路来,都是小心谨慎,每天只前进一小段路。
第二天一早,两姐妹赶着马车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座城镇,花钱请大夫替公子看病,命倒是保住了,可惜头部受到重创,醒来后的人,对过往的一切没有任何印象。
“那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大夫询问着,眉头皱起,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男人摇了摇头,手臂上的疼痛使得他精神非常的衰弱。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断掉一只右臂?一切都得不到答案。
大夫走后,静雨端着熬好的药进屋,“公子你咋起来了?”把药放下,走过去替对方查看伤势,走动的时候应该扯到了伤口,绷带渗出血来。
“无聊。”
静雨把药端给对方喝,搬来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无聊的话,那我给公子弹一曲怎么样?”她说话的时候笑得甜甜的,脸庞上还有酒窝,看着尤为可爱。
男子点点头,他除了整个人烦躁之外,头也特别的疼。
静雨把挂在客栈墙上的月琴拿了下来,手指灵活的拨动几根弦,稍微调整了一下音,脸颊微红,她显得有些很不好意思。
旋律一点点随着女子灵活的手指拔动琴弦,空灵的音穿透客栈,伴随着女子年轻的嗓音,却唱出了一股在这世间流浪的沧桑感。
这歌是静雨自己写的,她们是游士,一生之中,四海为家,唱歌为生。
“红絮烟缕生生妄,月洒西窗。日照涟漪盼姻烛,梦断丝雨。山如墨,水似愁,一双人散,扏手难……”
这是一很凄美的歌,女孩唱歌的时候总是很巧妙的带动人的心情,她有着一副天生让人垂怜的好嗓子,如花一般娇艳漂亮的脸蛋,此刻的花朵正含苞待放,只待春天来临。
琴声收尾,静雨红着脸把乐器又挂到墙上,“我……我弹的怎么样?”
“很好听。”男子夸奖道。
被这位公子夸奖,她自然是很开心的,立刻又想到了姐姐,姐姐的嗓子若是还没有损坏,恐怕这天上地下,也没有人能够唱得比她姐姐还要好听呢。
“我这根本不算什么,我姐姐唱歌才是最好听的……”
男子莞尔回答:“你也很不错。”
静雨不好意思的低着脸,她总是容易害羞,所以才在客人面前表演的时候出差错,如果她能够有自己姐姐半点的冷静沉着,也不会落到如今连半个客栈也不需要他们这种半吊子的游士弹唱。
“对了,你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静雨试探的问道。
她依稀间还记得另一位公子称呼这位公子好像叫什么,墨野。
男子摇了摇头,头靠着床,左手端着碗把药喝光,盯着空空的碗看了许久,身体潜意识的把空碗拽紧,整套动作根本不受他的意识控制,而是惯性的。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了什么,再看看自己左手手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脸上这细小的刮伤,一看这不是普通东西弄出来的,起码是锐利的钝器。
“不记得了……”
“哦……”静雨坐在椅子上双手揪着袖子,沉思片刻后,还是如实奉劝道:“不记得那也没关系,你现在身上有伤,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你的,吃穿用度这些都不用担心。其实以前我们是见过面的,我还曾听到过另一位公子称呼你为墨野,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墨野……
墨野眼前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脑袋都很疼,一股股刺痛,让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口也是一股一股的疼。
“公子你还好吗?”静雨被对方这么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见对方疼得在床上打滚又帮不上忙,急忙跑了出去叫大夫。
房间里,墨野拼命的和那些消失的记忆抗衡着,一层薄薄的纱挡住了他,真相明明就在纱的另一端,可现在的他,却怎么也闯不过那道薄薄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