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鸢跳下马车,撑着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背着柴火的老先生摔在树底下,好像是脚崴了。
“老伯,你没事吧?”彬鸢给老伯撑着伞,蹲下身子检查老先生的腿。
“年轻人,你一个人在山里做什么?”
“我听到山上有人的声音,就上来瞧一瞧。”彬鸢帮老伯接上了腿,背着老先生下山。
将人背到马车上坐下,彬鸢才赶着马继续行走。
“老伯住在何处?我送你一程。”
老先生感激的看了一眼年轻人,盘着腿坐在板上,马车的上帘上有挡雨牌,两人即使坐在外面,也不会被雨水打湿。
“我就住在这条路尽头的小罗村,年轻人是外地人吧?”
彬鸢点点头,把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和水分给老先生。
老先生感激的连连道谢,咬了一口,灌上一壶水,提醒着少年:“也只有你们这些外地人敢一个人出来,老伯提醒你,这山中下雨啊千万别走了,不安全!”
彬鸢眨眨眼,感谢老先生的关心,“谢谢老伯,这山中有土匪吗?”
“那倒不是。”老人摇了摇头,眉头皱着,“有鬼!”
两只能够听懂人言的小猫身子一僵,一前一后窜到少年怀里。老伯瞧这少年怀中的两只黑猫,觉得这两猫特有灵性,少年恐怕也不是普通人,绷紧的心态松懈了些。
彬鸢的惊讶一闪而过,鬼怪他倒是不害怕,要是碰上土匪那可糟了。
将老人送到了小罗村,彬鸢踏着蒙蒙的大雨继续上路。已经开始学习土路人言的两只小猫咿咿呀呀的只能说出一两个字。
“鸢……”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黑曜,他又把彬鸢的衣服刮开了一条口子,拼命用牙齿撕咬着。
彬鸢把这个调皮的家伙从自己身上拔下来,惊喜的看着黑曜的双眼,“再叫一个听听。”
少年开心的眉眼弯弯,面对猫咪就好像在面对自己的儿子终于在叫自己爸爸一样。
黑曜很高傲,哼的一声别过头,拼命的蹬着腿,彬鸢只好把这个小团子放下,摸了摸在怀里已经睡着的朔月。
马车驶进了一片茂密的竹林,这条路很久没有人走了,过道上长满了野草,进入竹林中,大雨的声音好像被掩盖过去,只剩下雨滴砸在树叶上滴答滴答的声音。
突然,马儿好像受惊了,吭哧吭哧的蹬着腿,始终不敢向前走。
彬鸢看着幽静的竹林和瞧不见尽头的小路,一丝半漂浮在竹林间的雾霾掩盖过来,这林子里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拍了拍马儿,彬鸢跳下马车,知道马儿害怕,“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瞅瞅。”
两只小黑猫一前一后的跳下马车,滚在地上裹了一身的泥,彬鸢气得眉头微挑,把两个小家伙扔进袋子里绑着,挂在马车上才离开。
凄惨的猫叫声在林间围绕,好像在控诉少年自己去玩却不带上他们。
彬鸢走进竹林中,渐渐远离小路,逐渐的连马车的影子也看不见,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雾。
“不知是山中灵怪还是各路仙人,我们前世无仇今生无怨,可否让我过去?”
滴答滴答……
大雨停了,竹林中只有零零散散的水滴声演奏出幽静的乐章。
白衣少年等了一会儿,林中的雾逐渐散去,一回头,彬鸢只看到一个红的少年站在竹林中。
“你是……鬼!”彬鸢现红花的少年已经死了,是一只半漂浮的鬼魂。
鬼魂来到自己面前,打量着自己,彬鸢看着少年的外貌,这人长得像一千多年前南蛮国的人。
“可有见我夫君?”红少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吓到了彬鸢。
“我没有见到你说的人。”
红少年摇摇头,不依不饶的围着彬鸢:“夫君曾说,他会来这里接我,我看到马车上的红绸带了,你是我夫君,对不对?”
彬鸢忽然想起为了绑住那两只小兔崽子,他不小心把红色的布条给绑上去了。
“可能弄错了,我并不认识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夫君的长相吗?”彬鸢挣脱开鬼魂的手,稳稳退后几步,却只瞧见红少年满脸的落寞和迷茫。
鬼魂好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浑浑沌沌,徘徊在世间等待一个不能实现的承诺。
红少年说:“我不记得夫君的样子了……我只记得夫君会来接我,然后娶我回家。我们还拜过堂,就在这座山上,我们的房子也在这里。”
红鬼魂突然醒悟过来,一把牵起彬鸢的手,拔开重重雾霾,两人只跑了几步,便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完全看不出原来面貌的房屋前。
这座小竹屋经过岁月的磨打,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唯一能够分辨出的就是这座房屋上长满了嫩绿的竹叶,新生的竹笋在废墟中拔根而出,这地方差不多也有很多年没人住了吧。
鬼魂突然哭了起来,“这是夫君给我修的房子……我没能保护好它……”
彬鸢看着红少年,摇摇头走开,却在木屋的侧边现了一座坟冢,没有墓碑,不仔细看恐怕很难现这里还有一座坟,远看就像一座被杂草围着的小土坡。
“这是你的墓地?”彬鸢看了一眼随着自己飘过来的红鬼魂,“你叫什么名字?”
鬼魂皱着眉头回想,想了很久,直到太阳的光圈笼罩在竹林上空,鬼魂才想了起来:“衣布……我好像叫衣布……”
彬鸢觉得这名字好熟悉,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自己的脑海里有这号人物。
“虽然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我并不是你夫君。”彬鸢朝着鬼魂行礼,“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