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中,一身骑高头大马的将军在全城百姓的膜拜下带着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百姓们叩头行礼,从宫中刚刚赶来的饶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今天主要是被派来迎接小殿下。
“杂家见过将军,将军一路辛苦了。快快入宫,接风洗尘的宴席已经摆好了,陛下就等着您和永明殿下了。”
搵夜不冷不热的点点头,骑着马向宫门走,他是唯一一个可以骑马进宫的。车到达宫门,车里的人便要下车步行,即使虚名上万分尊贵的永明殿下也不得不照做。
男孩在公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即使公公说的天花乱坠,好像也勾不起男孩的半丝兴趣。
绕过层层叠叠的宫阁,接风洗尘的宴会正设在硕大的花园中,文武百官分别而坐,龙椅上躺着的便是年迈的老皇帝,永繁。这老皇帝六十多岁,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却还泡在美艳的妃子堆里,身体微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堆多的脂肪叠在一起。
永明依照饶公公的吩咐行了礼,被皇帝夸了几句,坐在最靠皇帝脚边的毯子上,察觉到许多人的视线,却依旧低着头。
“看来这新来的小野种是个哑巴。”永和用手肘捅了捅自己大哥的手,“大哥你怎么看?”
永琪白了一眼永和,他们两个是双胞胎,性格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永琪为人比较老成,深得皇帝喜爱,但母妃却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头顶上的几位皇子已经被他们弄死了,现在他的排行最大,但这个老皇帝似乎好像不想把皇位传给自己,还从外面找了一个野种回来。
永和为人比较圆润,说话油腔滑调,手段高明。
两位皇子坐的距离比较远,他俩的说话也不会被别人听见,外人看来就是两位英俊的皇子相互攀谈,惹得一众家眷女子羞涩连连。
搵夜因为护驾有功,得了一些赏赐谢恩之后,便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喝起了酒。
小皇子年幼,还没有达到独自修建府邸的年龄,便被安排在了东宫的一处别院里,皇帝赏赐了一些丫鬟和奴婢,并将这个得来的便宜儿子给打了。
饶公公带着小皇子来到如香院,给未来的太子殷勤的介绍着:“永明殿下,这院子曾经是乐妃娘娘的住所,要是有什么住不习惯的一定要告诉杂家,杂家也好去办妥。”
对于这讨好的太监,永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到指定的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到一堆仆人守在门口,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
用过晚膳后,九岁的小男孩躺在床上,看着锦衣玉食的环境,突然很怀念自己那狭小脏乱的柴房。
一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微不足道做着最低贱活的小奴,跟着自己在花楼里的娘亲生活,转眼间,便被娘亲独自抛下,成了无比尊贵的皇子。
因为他的瞳孔颜色不一样,永明即使睡觉,也能够听到门口的奴婢正谈论着他的眼睛是不是被恶魔附了身,各种侮辱性的言辞凿凿不假思索地飘到男孩的耳朵里,让他一夜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呆,无法入眠。
卯时三刻,一缕斜阳照射在宫阁上空,下人们守时的端好洗脸水,带头的长女官红枝伸手敲了敲门,略有眼色讨好说:“永明殿下,洗漱的水准备好了,等会儿您还要去请见皇后娘娘……”
宫女说完,只听见屋子里传来起床的声音,接着是男孩穿衣服的声音,一切弄完之后,才听到回复。
“可以了,进来吧。”
红芝推开门,陪笑着脸伺候小孩,却被小孩躲过,眼眸中闪过一缕暗色,但还是讨好的说:“殿下这些事情,交给奴婢们来做就好了。”
永明争不过女子,手中的帕子被夺了去,被两个侍女强行按住,接着红芝便拿着帕子走上前来,粗鲁的帮着他洗脸,恨不得把他的脸给磨掉一层皮似的。
男孩其实知道这些仆人看不起自己,不光光是他们的行为就连眼神都带着一种嫌弃,因为他是私生子,是皇上不知道和哪个女子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势力没有靠山,如若成了皇帝,那不过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见自己简简单单几招就把这孩子给制服,红芝意外的感到自豪,她在这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有她应付不了的小兔崽子,不过是一个乡野跑来的冒牌皇子,三两下就制服的服服帖帖。
“好了!送殿下去叩见皇后娘娘!”
永明被几个仆人强行拖着出门,连口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一路磕磕碰碰,被强行拽上轿子,几番颠倒,终于到达了凤鸾宫。
这是一座气派又富贵的院子,光门口的守卫就足以看得出住在里面的主子是多么的得宠。
永明被仆人强拽着进去,跪在一个女子的跟前,那女子看着和他母亲的年纪很相似,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带,却怎么也无法遮挡住她眼角下的皱纹。
女人头顶上戴着琳琅满目的凤簪,微微一撇,头顶的凤簪随之摇动,叮叮叮叮的声音听得人耳目晕。
“你就是新入宫的永明殿下么?”那上位的女子明知故问,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男孩,并没有让对方要起来的意思,眼神微微一怒,怪怨的说道:“这皇宫可不比乡间野里,多的是规矩,你看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定是没有学好宫里的规矩。”
小孩微微一抖,总感觉自己被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
“胭脂。”
站在皇后身边的侍女走了出来:“娘娘有何吩咐?”
“找几个会管事的嬷嬷,教一教永明殿下规矩,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亲国戚,可不能丢了皇上的脸面,让大臣们看个笑话。”
胭脂点点头,眼眸中泛起一股暗光:“奴婢这就去向红芝姑娘说,定让她去管事那里挑几个听话手脚麻利的,绝对不辜负娘娘的期望。”胭脂扣手行礼,点头出去了。
荣长青这人却没有她名字这样长青不衰,明明才二十多的年纪,就活得像一个三十出头的老女人,而这一切都得怪罪在皇上的身上。
荣家背后势力强大,皇帝忌惮着,前几年一直让御医偷偷在自己的药膳里下药,才让她大好的荣华都被药物给破坏了。
永明感觉双腿血液不通麻了,可是那靠在软垫上的女子还是没有让他站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听不懂又感觉到烦闷的话题。
那女子讨厌自己,永明看得出来,这深宫之中,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不喜欢他,或多或少是因为他的眼睛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世。
“看你也跪了这么久了。”荣长青抬头看了一眼男孩,怪罪的说:“怎么就这么一点都不长记性?看见了本宫难道不知道行李吗,还是说,你那低贱的母亲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规矩。”
永明赶紧乖乖的叩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对于礼节一窍不通的男孩也只是乖乖照做,之后便没有下文了。
回帝都的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教他规矩,他什么都不懂,就这样懵懵懂懂的来到了皇宫,周围的人都带着一双面具,他们的脸上挂着假笑,嘴上说着谎话,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