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鸢将身体裹在披风里,哈出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拐进一条黑幽幽的巷子,只要再绕几条路,他就可以径直走到客栈的后院,路相当的近。
这条巷子也不是第一次走,彬鸢对于索洹城的治安还是非常的放心,所以并不会幻想什么小巷子里打劫啊之类的小剧场。
眼见快要出了小巷,不远处巷口附近堆积的杂物旁,躺着一个看不清楚的物体。
彬鸢害怕是谁家的狗被拴在了后院,所以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他的夜视能力很差,一般像古代人这样的距离,可以看得很清楚,但他却不行。
这具身体良好的一双眼睛被他总是彻夜扣在案板上画设计图画坏了。
以前他就常听别人说灯光太暗的地方少看书,对眼睛不好,他没当回事。
如今到了古代,也没把这当回事,眼睛就成这样了。
天一黑,一米以外几乎是人畜不分。
那卷缩在杂物旁的物体察觉到有人靠近,谨慎的抬起头,随时准备袭击彬鸢。
借助巷子外微弱的光源,彬鸢小心翼翼上前两步,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人。
“你……”彬鸢看着对方手臂双腿上被冻得一青一紫的伤痕,关心的探问道:“你怎么啦?”
那小孩依然不为所动,如豺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彬鸢,似乎对方若是再靠近一步,他就要扑上前去撕咬对方。
彬鸢被这孩子的目光吓了一跳,惯性的后退。
“我没有恶意……你的伤……若是不打理一下,会落下病根的……”
话刚说完,小巷子外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彬鸢还没搞懂是怎么一回事,一大群家仆手拎着大刀窜进巷子。
“快快抓住那溜鬼头!千万别让他逃了!”
稀里哗啦的一群人把彬鸢挤到墙边上贴着,如同一阵风刮过。
彬鸢看着那些人追去的方向,刚刚那个还蹲在杂物旁的小孩早已经跑没了身影。
难道……他就是那个逃跑的奴隶。
彬鸢猜想着,随着寒风将他的思虑冻的清醒,才提醒了他,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恨不得泡在温水里。
彬鸢加快脚步回了客栈,把脑海里面依然关于那小孩的事情抛了个干净。
只不过当晚,他梦到了那个小孩。
好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哪里呢?
他不记得了……
梦境中,彬鸢脑海里面总是闪过直入云霄的大厦,川流不息的马路,沸沸嚷嚷的人群,不见天日的雾霾。
哦!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那孩子。
还未穿越之前,彬鸢十六岁那年总会做同一个梦。
那一段时间他还以为自己得了魔怔,每晚睡觉都需要吃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才敢入睡。
他记得,十六岁那年,他总是会在梦中梦到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那男孩穿着露出一只胳膊的短衫,腰上撇着动物皮毛制作的短裤,腿上也绑着皮毛制作的靴子。
一头短短的褐色短随风轻扬,异色双瞳与人对视时总给人冰冷的感觉。
那孩子站在戈壁的山崖上,手上拿着骨笛吹奏,如同悬在高空的雄鹰,声音嘹亮,那一声一声音调在峡谷回荡个不停。
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凄凉,或许骨笛吹奏出来的声音就是这样,嘹亮中带着沙哑,清脆中带着哀伤。
那少年站在戈壁山崖上的场景,在彬鸢十六岁的记忆里尤为的清晰,虽然那是一场梦,可那场梦持续不断的出现,伴随着那凄声婉转的骨笛声,就好像那少年在呼唤着什么人前去。
赫然惊醒,彬鸢竟然不知不觉间从床下滚了下来,他茫然的伸手摸了一把滚烫的额头,迷迷糊糊的爬上床,接着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看来还是感冒了,他就不应该洗了澡在夜晚中坐了大半宿才睡。
迷迷糊糊都不知道烧了多久,或许是他咳嗽的声音动静太大,睡在隔壁的墨野察觉到了不对劲,来到了他的房门口,敲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入。
墨野推开房门,就被房间里冷冷的空气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殿下晚上睡觉没有烧炭火暖屋子,来到床边,他家殿下早已汗珠密布、脸颊通红。
墨野二话没说,赶紧跑出去把另一边正熟睡的梁羽辞踹醒,催促对方连夜去请大夫,自己去客栈的厨房烧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