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密碼,按下解鎖鍵,門鎖輕輕轉動,她緩緩推開門,好像連帶著把心裡那片禁地的門也推開了。
迎面而來的是滿屋子的灰塵,直往人鼻子鑽;林聽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而撥開灰塵,屋子裡還殘留些許生活氣息:茶几上沒用完的紙巾盒,冰箱門上的可愛冰箱貼,櫥柜上的膠囊咖啡機還留有半箱水,依然清澈。
她不敢深呼吸怕灰塵進肺,只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她臥室床上的四件套還鋪著,淺紫色的絲滑綢面上終究是落了一層灰。想到之前和夏冉一起住的時候,那傢伙總是半夜抱著電腦敲她房門。林聽那會也是個夜貓子,隨意扎個雞窩頭戴著黑框眼鏡啃文獻報告,聽到敲門聲便慵懶的喊,「進」。
話音剛落,對方下一秒已經扭動門把手,屁顛顛的跳上床,「舒服,你的床真的是沒話說。」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麼隱射含義。林聽回過頭,「又來?」眼神寫滿狡黠,樂呵呵也跳上床。
幹什麼呢,無非是一起窩在被子裡看恐怖電影。血腥場景是嚇不到林聽的,用她的話來說,解剖課可比這刺激多了。她也不怕靠高化妝技術和後期電腦製作製造出來的鬼怪,甚至能對著屏幕指指點點,開幾句玩笑。夏冉每次嚇得瑟瑟發抖躲進她懷裡,都會忍不住來一句,「你要是男人就好了,我這輩子就跟你了。」
林聽有怕的麼?有的。
她怕故弄玄虛的氛圍感,也怕背景音樂造勢下的一驚一乍。這類電影給她帶來難以名狀的窒息,從繃緊的後背到發麻的頭皮,全身汗毛直立。夏冉反而不怕這些,每次都會拍拍自己肩膀,「來吧,今天換我給你靠。」
記憶一旦拉開閥門一時半會就停不下。
她在屋子裡踱步,密密麻麻的記憶如灰塵般不動聲色地將她裹緊,動彈不得;走到小房間門口,手在門把手上停留許久,終於推開進去。夏冉搬出去之後大部分東西還留在這,加上她畢業準備回國前提前寄回來的三大箱子,把不大的房間堆得滿滿當當。
寄回來的三大箱子仍是密封狀態,上面有夏冉做的小記號。一個是書籍筆記,一個是衣物鞋子,還有一個是雜物。林聽當時只幫忙收包裹,想著等她回國再打開一起慢慢拾掇;可沒想到它們後來多了一個標記:「夏冉的遺物」。
而她因為沒有夏冉任何一個家人的聯繫方式,只得將這些東西放在這裡。
不敢打開,也不想處理。
站在房間中央的她感覺自己被夏冉的氣息包圍,不過幾秒的時間就已透不過氣,她趕忙往外走,腳不小心撞到紙箱的一角,有點吃痛。低頭下去的瞬間發現那個標記著雜物的紙箱下端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洞,露出棍狀的東西來。
她蹲下去抽出來,是一根魚竿。有些詫異,一向愛鬧騰的傢伙去美國怎麼還培養出養生的愛好了,印象中夏冉沒有和她說過釣魚的事情,又也許說過她忘了。
她愣在那兒回想,門鈴突然響了。
第2o章累了·隱秘的角落
物業的小王一臉憨厚,躬著身,站在門口搓手,臉上掛笑,感嘆好久不見。林聽招呼他進來,看他束手束腳不敢進的模樣,便說「不用換鞋了。」
老公房的格局都差不多,對方一進門就輕車熟路徑直往陽台走。陽台的門鎖大約是被鏽住,第一次沒拉開,第二次猛地一下,是撲鼻而來的霉氣和潮氣。
對方立馬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將頭伸出去。林聽的視線被他擋的嚴嚴實實,乾脆抱臂在後面等。陽台地上的積水還沒流淌乾淨,小王脫掉鞋子,赤腳彎腰摸到水池邊的地漏,打開地漏蓋又在洞裡摳了半天,最後齜牙咧嘴捧著一小把漆黑油滑的東西往屋裡走,邊用手接著滲透滴下的污水邊問她垃圾桶在哪。
林聽趕忙帶路,對方解釋道按道理這麼些日子過去積水應該徹底沒了,但吹進來的落葉和塑膠袋堵住地漏,長年累月,無人清理,堵的越來越嚴實。林聽家的陽台是全開放式的,連防盜窗都沒有,被他一提醒再一看外面,果然活脫脫一個垃圾場:遍地菸頭,紙團,落葉,和五顏六色的塑膠袋;挺噁心。
二人說話間,水流聲嘩嘩的,沒一會,地上只剩潮濕的印記。
小王又給樓上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開洗衣機試試看下水。老式洗衣機抖動起來連帶整棟樓都在微微顫動,水流的聲音從上面的下水管道緩緩傳來,小王昂著頭仔細盯著牆角的接連處看了好半天,最後眉開眼笑,對著電話那頭說,「好了,好了,放心用吧。」
再轉過頭對林聽笑著說,「麻煩林小姐了,特意跑這一趟。老房子就這點不好,面積小,大家為了省空間都在陽台裝洗衣機和洗手池,管道老舊稍有點問題整棟樓的人都遭殃。」
林聽點頭表示贊同,又去屋裡找了毛巾給他擦腳擦手,對方遲疑不敢接,她就也笑著說,「你別嫌棄上面灰多,這屋子都很久沒住人了。」
對方忙不迭解釋不是嫌棄而是怕弄髒她的毛巾,擦手的功夫不經意地問,「林小姐房子就這麼空著麼?」
「嗯?」林聽戒備心突起。
「每個月來我們物業問租房信息的人挺多,大學附近需求大,學生老師還有家長排著隊要租房。您要是嫌麻煩的話可以委託我帶人看房啥的,佣金按房租2%給就行。」說完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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