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不該感謝林永年的步步緊逼。
姜藝文被她堵得不知該如何接話,一個人孤立在堆滿雜物的客廳中央顯得格外突兀。
林聽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她,最後聽她念叨一句,「真不想去德國就不去,你爸的脾氣你也知道,硬槓沒有好果子吃,何苦以辭職相逼呢?」
林聽終於放下手中的碟子,抬眸,「你和我爸以為我是在逼你們?」她搖搖頭,「真不是」,她說話時眸子反著燈照的光,異常閃亮。
「不當醫生你吃什麼?」
「有手有腳的成年人,餓不死。」
對話陷入了僵局。林聽知道這不過是開始而已。未來半年,甚至更久,這樣的對話會持續上演,無數次。
送姜藝文出了門,她躺在光潔的瓷磚上,棉質短袖沒能阻絕瓷磚的涼意,心卻逐漸開始回暖。
迷迷糊糊中想到什麼,起身去書房打開電腦,登錄郵箱,開始重設密碼。
久違又熟悉的郵箱界面重出現在眼前的瞬間,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不過小半年的時光,近千封郵件堆積。她滑鼠在頁面上快滑動,不出意外,多是垃圾郵件或編輯發來的征論文信息,眼神在一處停住,滑鼠往下移動幾分,再顫顫巍巍的挪回來。
標題是,「您好,我是夏冉的哥哥。」
她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最早的一封是3月12號發的,之後每隔一兩周會有一封追蹤郵件,再後來變成兩三周一次。
她點開最早的那封,郵件相當簡短。
「您好,夏冉畢業前說有一批東西寄到您這邊,我當時只留了您的郵箱信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我去取一下東西?」
滑鼠一路向上滑,是這個男人這段時間鍥而不捨的詢問。
「您好,不知道上回的郵件有沒有看到,煩請回復。」
「您好,希望您還在用這個郵箱,煩請回復。」
眼淚滴落在鍵盤上,林聽跳到最近的一封,「不好意思過了這麼久才回復,她的東西還在我這,您看看什麼時候方便來取?」
對方秒回,「後天早上方便麼?九點你家樓下見。」
「方便,後天見。」
沒想到真正和夏冉口中哥哥見面的契機竟是如此,生活難免有點戲劇。
還記得夏冉有一次在電話里突然問她,「我可以給我哥你的聯繫方式麼?」
林聽條件反射一口回絕,夏冉不理解。「萬一我有個什麼事,你倆也能互相通氣啊。」她漫不經心的念叨一句。
「你大白天別瞎說,好好的能有什麼事?」林聽害怕任何有不詳預兆的話語,在這一方面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唯心主義者。
「誰知道呢,你說我爸好好的一個人,去菜市場買菜的功夫人說沒就沒了;之前還答應我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世事難料。」夏冉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自從爸爸突糟意外之後她整個人沒有之前那般陽光,頹廢低迷了好一陣子。兩三個月後才逐漸好轉,會開幾句玩笑了,卻也擋不住偶爾話語裡自暴自棄。
林聽想再說點安慰的話語,被電話那頭一下打斷,「給郵箱總可以吧?你郵箱當簡訊使,我哥也是,找他發郵件比傳簡訊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