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式微替淮樂穿上,在榻上為她絞發。
男子骨節分明的長指拾起一段柔軟的烏髮,用巾帕動作輕柔地擦拭,他慢慢的,像是怕弄疼女子。
屋內靜謐。
淮樂問道,「這一仗,可是打完了?」
「嗯。」楚式微的心思在絞發上,回答得很快。
「楚子揭呢?」淮樂又問。
她與楚式微多次提過放過楚子揭一命,這仗打完了,不知楚子揭如何了。
淮樂能明顯地感覺到楚式微的手上的動作一頓,淮樂的心隨之一頓,閃過不安的預感。
「他死了嗎?」淮樂試探道。
楚式微的回答還是,「嗯。」
淮樂一時失了神,她緩緩轉過身,看著楚式微的臉,腦中一片空白,喉間有些乾澀,「他是怎麼死的?」
從小到大,自有記憶起就一直在身邊的人,突然不在了,像不真切的夢一樣。
若是沒有出這些事,淮樂會和從前的想法一樣,覺得楚子揭會一直陪在她身邊,那個溫潤如玉的兄長,會一直無聲地站在她身後。
他們是怎麼變成這這樣的,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不是我殺了他。」楚式微道。
楚式微發現楚子揭的時候,是在汴州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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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皇陵,是埋葬皇室之地。
其中葬著先帝與一位無名的妃嬪。
南宮遠覺得楚子揭真是瘋得嚇人,他殺了自己的生父,還要去祭拜。
楚子揭在皇陵中一言不發,出了皇陵,南宮遠問楚子揭還去皇陵做什麼,楚子揭面不改色地告訴他,是為了讓先帝保佑他們這場仗可以勝。
南宮遠只覺得楚子揭病得不輕,不過這場仗,楚子揭是勝不了了。
南宮遠早已想好了,要在戰時,領南疆將士反了楚子揭,要讓楚子揭腹背受敵。
楚子揭囚禁了他的妹妹,三番兩次地以妹妹的性命要挾他,南宮遠已經忍受不了了,橫豎都是死,與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搏,拉個墊背的。
誰知楚式微沒有中箭,楚式微親自上戰場,帶領天啟軍殺了楚子揭一個措手不及。
見他們兄弟殘殺,南宮遠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楚子揭與楚式微交手時負了傷,被砍斷了右手經脈,軍醫說是他再無可能用右手了,忍辱負重多時,終是帶南疆將士反了。
汴州距京州不遠,只要楚子揭逃回京城可以留下一命,沒想到楚子揭是個硬骨頭,開京城城門,極有可能被追擊的南疆將士攻入京城。
楚子揭反方向而避,一路進了皇陵。
凌雲也受了重傷,一路隨著楚子揭。
皇陵內。
「陛下,他們暫且沒有追上來。」凌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