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保离开顺天府衙就立刻奔往郑家。
庞保知道郑贵妃对于郑家的依赖,他可以一辆大车直接到顺天府衙,但去往郑家时却是刚刚到胡同口便让小太监停下马车,他下车和小太监带着礼品步行走进郑家小门。
“这是贵妃娘娘送的补品,世子伤势如何了?”庞保一见就问到。
郑国恩回答说:“性命倒是无碍,只是手臂和肋骨都被打断了,用柳条夹板接着不能动弹,须得数月,方能好转。”
“嘿呀!这王文龙真个下手狠毒!”庞保满脸心疼,泫然欲泣,仿佛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了一般。
郑国恩反而对郑养性更加严厉:“也不能全怪王建阳,这孽畜跑到福建人的聚会上,把福建头号海主李旦的儿子给打了,着实也是过于放肆了……”
“国舅心地善良,在老奴以为,国舅家的孩儿岂能和那商人子弟相提并论?”
庞保跟着郑国恩走进屋中,就见李氏陪在病床前泣涕涟涟。
郑养性躺在病床上,一只手被柳条夹板包的严严实实,而更受伤的则是肋骨,他的上半身都被一两片木板固定起来,完全无法动弹。
一个医生拿着个猪尿泡站在一旁,不断劝说道:“世子,要想把肋骨长好,就得常吹这个猪尿泡,否则骨头长起来会歪的。”
郑养性闭着眼睛道:“疼死了,老子不吹了。”
李氏夺过医生手中的尿泡,小心翼翼的将竹管插到口上,劝道:“再吹一口,再吹一口。”
郑养性被说的不耐烦,臭着脸叼起竹管。
郑养性的肋骨骨折虽然没有伤及内脏,但是这年代又没有开刀定骨的方法。想要把肋骨转正,只能靠郑养性定时的深呼吸,用吸气鼓胀的肺部将肋骨在愈合过程中推到应有的地方。
郑养性深吸一口气,断掉的肋骨处受到扰动,顿时疼的哎哟大叫,偏偏上半身被固定死了不能滚动,难受的他狂骂脏话。
庞保满脸同情,道:“世子受苦了,哎呦,若让娘娘看见,恐怕都要可怜的落下泪来呢……”
郑养性这才现庞保进屋,连忙大喊道:“庞公公,告诉娘娘,那王建阳真不是个东西。我都放下武器了,他却硬要打断我的骨头!他是存心跟我们郑家过不去,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日后他肯定还要找我们麻烦!”
李氏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养性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胡闹做耍也是天性,哪怕做得过份了一些,哪有把人骨头打断的道理?”
郑国恩在旁听的满脸黑线,开口说道:“左一个娘娘,右一个娘娘,咱们没替娘娘分忧,反而惹了这么大麻烦,还敢多话?”
“这孩子不是你的了?”李氏立马就不高兴了。
她平时还能劝劝郑养性要安分守己,但真遇到事情便无比溺爱。
历史上郑国恩死后,郑养性没有官身,李氏在郑养性的要求下,自己上书请求让郑养性承袭父亲的官职。
郑国恩是武官,并非勋贵,其官职本来就没有继承性。而李氏也不是官员,其身份仅仅是郑国恩的正妻而已,有什么权力上疏。
那时也就是碰上万历皇帝,想要为郑贵妃找一个党羽才同意了让郑养性继承一个二品武职,若换成其他皇帝,光凭这一条能把李氏和郑养性全都论罪。
不得不说,郑养性的叛逆性格,除了他从小受的教育不严外,很大程度也是被李氏这个慈母给惯出来的。
郑国恩听着自己老婆儿子越说越起劲,皱眉将李氏拉到一边。
“这事情就此打住。”郑国恩严厉说道。
“绝无可能!”李氏一脸护子的凶相。
她天天和李太后混在一起,老太太是个胳膊肘往内拐的,郑国恩不同意她为儿子报仇,李氏能把官司打到太后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