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了一声,千凰的指尖在空中虚虚描摹着他的统领腰牌。
“我可真没想到,替摄政王软禁幼帝、监视太后的,竟是太后自家的亲族!”
她声音清润,甚至有些甜腻,可落在闻人辉的耳朵里,却仿佛平地惊雷。
炸得他站立不稳、头皮麻。
千凰却不准备放过他,指尖甚至虚点了点他的额头,像一只骄矜的猫,骤然扬起了锋锐的指爪。
杀机顿现。
“闻人辉,你就这样,往上爬的吗?”
寥寥几语,如针般尖锐、冰冷,直刺人心。
“我……”
闻人辉讷了讷。
他不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少女可怕。
当初天火谷中,铃铛声轻响,便将他那些骄傲自大的皇族兄妹毒倒在地!
后来黑蛇围困,连他都束手无策,她却孤身闯入黑蛇巢穴,还毫无损地回来了!
昨日两仪大宴,她只言片语便搅得辅府与摄政王府不得安宁,自己却摇身一变,成了夜淮的凝晖院正使!
这些,都让闻人辉觉得她既有能力,又有手段。
但他从未真正将她放在对手的位置上审视过。
可直到此刻,当自己也成了对方厌恶、针对的对象,他才知道她的心智有多深,手段有多狠!
他与太后的关系……
对旁人来说或许是尊荣,对他来说,却是一柄刀,一柄致命的快刀!
他的生母去世很早,虽与太后同族,但那时,应家不过是个破落穷族,连世族都算不上。
他爹镇南侯也早已再娶,娇妻美妾,儿女满堂。他是最不受宠的一个,虽是长子,却连世子之位都够不上。
满京城里,都只当他出身低微、软弱无能,勉强算是个皇族。
至于他的生母是谁,早已无人在意。
就算在意,也不会想到他生母所姓的应,与太后所姓的应,是同一族。
闻人辉自卑,又自矜。
从不敢在人前提起生母,至于投靠摄政王之后,就更不敢提。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这少女究竟是从哪里得知他母亲的事,难道是太后告诉她的吗?
若被摄政王知道,他与太后是亲族,却还有意投靠。
那后果……他不敢想!
“正使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闻人辉声音喑哑,向来最会随机应变的头脑一片纷乱。
只觉得头顶悬着一柄巨剑,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落下。
“我是什么意思,闻人统领不明白吗?”
千凰脚下逼近一步,凑近了端详他脸上的神色,看清后“呀”了一声,故作怜悯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闻人统领,你怕我吗?”
闻人辉咬牙不答。
千凰幽幽叹了口气,瞳仁清冷,泛着寒光。
半晌后,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人辉,怕就对了!”
怕她,才对她有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