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靡第一次见许知言,是代表公司出席宴会的时候。
许家唯一继承人的成人礼上,觥筹交错的晚宴隆重盛大,A市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了,就算人没来,也会托助理送来礼物。
排场如此之大,足以证明那个跟在许老爷子身边的大少爷,在许家的地位不可动摇。
不过许家人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晚宴既是为了将继承者推到人前,也是借此机会巩固和其他商业伙伴的关系,今夜这里就是资源置换平台,能不能结识更多人创造新价值,就全靠众人自己了。
平心而论,甘靡不喜欢这种充满虚假寒暄的聚会。
但他这两年刚刚来国内发展,该拜的山头还是要拜,该给的面子也要给足,更不用说他本就是这场成人礼的获益者——就在刚刚他谈拢了两个大单子。
不过甘靡今夜也并非事事顺心。
兼职司机的助理被支回去连夜拟合同,手机恰好也没电了,许家在郊区占了几个山头根本打不到车,为了保留最后一点体面,不让自己沦落到步行回市区,他摇着高脚杯,一口没喝。
望着众星捧月的许少爷,甘靡脸上的笑容十分敷衍。
他觉得许家要进入衰败期了。
他不明白许老爷子为什么会早早定下一个乳臭未干的继承者。
像这种家世好的富N代甘靡见多了,两极分化严重,精英有,但草包更多,被推到人前的许知言本就长的好看,此时眼神清澈,跟在爷爷身后看起来十分乖巧,被身旁人夸奖时脸颊还会微微泛红,看起来单纯极了。
天真的羔羊一旦掌权,只会被撕成碎片。
他认为比起掌管许家这么个大家族,对方更适合做个被家族庇护的纨绔。
这是甘靡对许知言的第一印象。
起码在离开大厅前,他是这么想的。
时间推进,九点一到晚宴进入中后期,零星有几人离开,甘靡放下晃了快俩小时的杯子,心情愉悦地和几个刚认识的伙伴寒暄了一下,准备离开。
顺利抵达车库。甘靡刚发动汽车,副驾驶的门就被人拉开,‘咚’一下坐进一个戴帽子看不清面容的陌生人。
变故来的太突然,换个人可能会吓一跳,但甘靡不是毛躁的愣头青,遇到突发事件事并不慌张,反而敲了敲方向盘,淡淡开口提示。
“你好像上错车了。”
这里是许宅,能放进来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起冲突。
谁知坐在副驾驶的陌生人将帽子摘下,露出里藏在下面的精致面孔。
是许知言。
甘靡这下愣住了。他发誓十五分钟前他离开大厅的时候,对方还被人簇拥着站在华灯下,这才多久,怎么就出现在自己的车上?
“我就是来找你的,甘老板。”许知言脱掉外套抱在怀里,大概是时间太紧,他身上还穿着参加晚宴的衣服。
他忽然举起右
手,露出拎了一路的酒,“送我去机场,这个送你。”
甘靡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这时他才发现许少爷的外套兜里还装了两听易拉罐啤酒。
很显然,甘靡判断失误。
虽然他还不明白许知言去机场干嘛,但对方眼神清亮,说话冷静,大晚上不好好待在家里过生日,非要上陌生人的车大晚上赶去机场……
离经叛道的小少爷。
甘靡修改了自己对许知言的印象。
但修改印象不代表他愿意将人送到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