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瞪一眼,懒得理他,收拾书本就要走。
“喂,”朗华叫住,问“你明天还来不”
青蔓低头想了想,忽然就原谅了他,正要开口回答,却听他说“我明天有事,不在屋头,你”
她脸色一沉,抬脚直接走了。
秋意十二岁生日,依照往年的习惯,陈小姐会带他去照相馆拍照。这次他把温琰也捎上了。
位于左营街的留真照相馆,三层楼房的临街门面,老板曾留学日本学习摄影,为追求艺术质量与风格,多次赴上海参观学习,依照闻名的王开照相馆规模建造,摄影设备全部从国外进口。
温琰和秋意坐在红木布沙里傻笑,脚下铺着印度地毯,一旁摆着柜式留声机,背景早已不兴亭台山水的配画,而改成巴洛克风格的帷幔。那小圆桌上盖着丝绒桌布,还放了一台电话,陈小姐坐在另一端的西式但丁椅上。
温琰偷瞄过去,心里十分羡慕她时髦的波纹烫。
照完相,几天过后,陈小姐把相片取回来,给温琰也送了一张。不巧,倒是被她的继母看见,不太高兴。
自从温先生娶妻再婚,温琰越的不爱回家了。继母带来的小儿子也讨厌得很,才不到五岁,犹如混世魔王,毫不见外地跑到她屋里乱翻东西,这下把照片翻了出来,继母本就不喜欢她和隔壁的陈小姐亲近,看见三人合照,随即阴阳怪气地笑说“哎哟,陈小姐好有闲钱哦,照相还带起你,啷个不把弟弟也喊去沾光诶”
温琰面无表情,夺回相片,转头警告小男孩“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听到没有”
弟弟朝她吐舌头。
继母心里不舒服,恰好见她头半长,立刻寻来大剪刀,把人拽到凳子前,要给她剪短。
温琰十分抗拒。
“你莫要乱动,等下把你耳朵剪了,不关我的事哈。”
温琰又害怕又生气,死扭着双脚,两手揪住衣裳,憋得双眼通红。
后母剪完,心满意足“学生娃就该留短头。”
温琰感觉后脖子光秃秃的,预感很不好,她咬着唇跑上楼,一照镜子就哭了,嚎啕大哭。
太丑了哪里像女学生,完全是没人管教的臭男孩才会有的头,乱七八糟戳着脑袋瓜,实在太丑了
温琰断断续续地哭了一个钟头,哭完纹丝不动地趴在枕头上,变成呆子。
直到秋意进来叫她名字。
温琰心里还在难过,理也不理,只是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我再也不想出门了,真的,一步都不可能出。”
秋意坐到床边,笑说“喂,你看我。”
她眼珠子瞥过去,倏忽愣住,直坐起身,惊恐地盯着他光溜溜的脑袋,问“你头呢”
“刚刚出去剃光了。”
温琰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没有出口。
秋意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头顶,给她玩。
那触感无比怪异,他突然没了头的样子也很震撼,琰琰把手缩回来,有点畏怯。
秋意拿过镜子和她一起对照。
两个人丑到一块儿去,温琰总算开怀。
秋意问“高兴了哈”
“嘿嘿。”
“还哭不”
温琰摇头,又说“你敢不敢走街上转一圈”
“敢啊。”
于是他们顶着丑脑袋跑出去玩儿,秋意为了讨她欢心,在集市买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鸡送给她。温琰喜欢极了,用小盒子装着捧回家,放到自己房间里,打算当做宠物养。
谁知又被弟弟看见了,非要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