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明等她分完飯,接著說:「都先好好吃點飯墊補墊補,等最實驗數據傳過來再說。」
他一手比成個三,貼在自己嘴唇上,環視一周,技術宅們點點頭,表示了解了解。
他給她一個眼神,就拎著自己的飯回辦公室了。
任之宜覺得大事不妙,落後了幾步跟著他進了辦公室。季知明慢條斯理把飯盒放下,從抽屜里找了一罐老乾媽,邊倒邊說話,表情很凝重:「姐妹,我給你打電話之前,你接沒接到你們沈總的電話?」
任之宜想了想說沒啊。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完了,毀滅吧煩了。現在全技術部的人都知道,你,任之宜,你把沈與續光明正大地拉黑了。」
她說我沒有啊。拉黑是拉黑了,沈與續私人號碼她五年前分完手早拉黑了。可她拉黑的是他私人號碼,工作號碼還備註著沈總在她通訊錄里好好地躺著啊。
季知明問她:「他今天下午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你一個都沒有接。我剛給你打你麻溜接了。」他覺得自己挺委屈的:「姐妹啊,你是不是有個豬隊友?我都那麼斬釘截鐵地在強調你沒拿手機,她還擱你後頭嚎。」
她說:「我拉黑了他私號。」
季知明回過神來,他想起今天下午沈與續熟練流利地撥號,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剛想要說話,就被任之宜打斷了。
「我先去給沈總送飯。」她沒能他問完,就出了辦公室。
她敲門進去的時候,沈與續正站在窗前打電話。
窗戶開了一扇,晚風透進來,夾雜著各種車流喧囂,令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他在打電話,若有若無聽見他說:「到時候我去接你。」
她腳步頓了頓,站在門口,等他把電話講完。
沒想到他好像講不完似的,她也就拎著飯站在門口,等啊等。
郝芡更沒想到沈與續這個男的還有這麼多嘴的時候,她覺得他純粹在沒話找話。她剛下飛機,又累又困,沒心情跟他探討什麼納衛爾-斯托可方程。她一邊夾著電話一邊上了車,乾脆說:「你可閉嘴吧我掛了!」
他回頭,就看見任之宜提著飯,站在門口。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回步坐下,跟沒有這個人似的,繼續看資料。
任之宜覺得他就是公報私仇。
不過她想了想,今天的事情的確是讓他有點丟人,他一向是愛面子的人。
她於是硬著頭皮又敲了敲門,不等他答覆,就逕自進去,把飯盒放到他辦公桌上,老老實實地說:「沈總,您的晚飯。」
沈與續冷冷地說:「你不必解釋。」他頓了頓,抬起頭來目光直視她,儘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任小姐,我想,作為一個秘書,私自拉黑她的上司,是一種極其幼稚的行為。」
「我沒有。」她對上他的目光,坦坦蕩蕩。
沈與續真的恨不得把她的臉皮拆下來送去做個質檢報告。
他揚眉,直接把手裡的手機遞到她面前:「你可以自己看通話記錄。」
他以為她會道歉解釋說對不起,結果她果真聽了他的建議,她點開通話記錄,果真有三個未接通的電話。她注意到他用的是卡1,那就應當是他的私號。她慣常工作生活都是一個號碼,而他撥出三次,次次都是55秒。
給她的備註是一一。
他以前常叫她一一,沒有想到他還記得。
為什麼不再多一秒呢,因為通話56秒對方還沒有接的話,會被自動掛斷。
他足足等了她168秒,可是她五年前沒有等到他的哪怕一個電話一個解釋,她給他打電話,得到所有的答覆都是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她想暫時是多久啊,再多等一等,行不行?
有些東西她以為真的忘了,所以可以雲淡風輕,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後來發現忘不了也丟不掉。只要輕輕一碰,那一層好不容易結起的疤就會自動脫落,曾經的傷口再一次曝於天日,並且從未痊癒。
她應該恨他的,當年是他不要她了,那他為什麼要重出現在她面前?
她怔了一會,驀然回過神來,看見他正在凝視著她,一言不發。
她復又低下頭去,點開記錄,改用卡2撥打,屏幕切換到等待接聽的界面。她轉而從大衣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屏幕果然亮著,顯示有電話打入,來電顯示是沈總。
她把兩台手機遞到沈與續的面前。
沈與續覺得「沈總」兩個字格外刺眼和諷刺。
他想五年前是不是也是這樣,他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掛掉,但是也不接通。
她想五年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她給他打電話,他的身邊,也許是笑靨如花的杜茜茜。
沉默橫亘在他們之間。
56秒一過,電話自動掛斷。
沈與續伸手接過手機,沒有看一眼,放在了辦公桌上。
他和她的手指有一瞬的相觸,之宜因為提著飯站在外頭,手指有些涼,而他的手還是很溫暖,和五年前一樣的溫暖。
之宜也收回手機,她頓了頓,說:「沈總,以後有公事,還是用工作號碼聯繫比較好。」
他冷冷笑了一下,「是我打擾了。我們之間,本不會有什麼私事。」
她沒有答話,沉默了一會,說:「您飯涼了,我給您熱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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