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芙倒底没躲过抄写经书,宫人摆了的桌案,李玄胤在一旁批阅奏折,她一面握着冰块敷脸,一面埋头抄写经书。
婉芙自小最不耐烦就是抄书,写了两页,她便不愿再抄下去,侧眼偷偷瞧向?专注批阅奏折的皇上。男人一眼也没看她,淡声道:“午膳前?抄不完二十页,就多加一卷。”
“皇上!”婉芙气?鼓鼓瘪起嘴,哼了声,破罐子不摔,“嫔妾不抄了。”
“不抄了?”李玄胤睨他一眼,对外道:“陈德海。”
陈德海听?唤,从外面躬身进来,“奴才在。”
李玄胤薄唇启开,不紧不慢,“把泠常在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代抄经书受过。”
“不要!”婉芙惊惧,见皇上脸色冷淡,不似作假,她噌噌走到身侧,依偎到男人怀里,嗓音柔柔,“皇上是在吓唬嫔妾的吧。”
李玄胤搁置了朱,怀中女子讨好的撒娇让他颇为受用,他懒懒拍拍女子的脸蛋,似笑非笑,“你说呢?”
那双眼幽深黑沉,男人一向?铁石心?肠,能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婉芙小脸一瞬垮下来,娇声娇气?,“皇上除了欺负嫔妾,还会做什么。”
她腹诽着,起身时又被李玄胤手臂勾住,唇瓣擦过,沾上两片微凉,蜻蜓点水,婉芙明眸微掀,批改奏折的朱点过她的眉心?,桃腮玉面,楚楚梅妆。
李玄胤低目看着她,声线慵懒,“抄书还是挨打?”
第29章
婉芙脸颊微红,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以?前在?越州时,因她懒散,不知气走了多少女先生,外祖也曾训斥过?她,不抄书就受罚。不想做了嫔妃竟还要这般,她古怪看了男人一眼,终于乖了些,嘟囔道:“嫔妾抄就是了。”
陈德海早就有眼色退了出去?,皇上厉声?让他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又是因为泠常在。皇上哪舍得打泠常在?,吓唬吓唬罢了。
他脸上扬着笑,虽然泠常在受宠皇上总动不动黑脸,但至少平日笑意多了些,主子心情?舒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子也好过。他巴不得泠常在?多受宠些日子。
……
婉芙紧赶慢赶,到晌午终于潦草抄完了二十页。手腕?酸,没了半分?力气。她拿给皇上去?看,认真抄了一上午,最后得了一句颇为嫌弃的评价,“朕从未见过这般奇丑的字。”
婉芙:“……”
她正欲反驳,又听男人继续道:“日后抄完都要送到乾坤宫,朕识得你的字迹,不可偷懒找人代抄。”
婉芙哼哼唧唧,一想到要抄十卷,简直丧心病狂。
她欲要故技重施,李玄胤却先一步看出她,淡淡道:“掉一滴泪,多加一卷。”
……
后午有中秋宴,婉芙没留在?乾坤宫,她拖着一身疲惫回了金禧。
秋池见主子请安,到晌午才回,以?为是又被人刁难,不免心急,见主子进殿就瘫到榻上,昏昏欲睡,拉过?千黛,低声?问了句。
千黛想到午前的惊心动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想了想,言简意赅回她,“主子是去?乾坤宫抄经?书了。”
秋池更加不解,想去?问,千黛却没再跟她多说。不过?想到平日主子和皇上同处时,就让人提心吊胆的情?形,被拎去?乾坤宫抄经?书,好似也不算大事。
千黛看了看时辰,虽不忍心,还是走过?去?叫起埋头要睡的婉芙,“主子,后午还有中秋宴,是时候上妆了。”
中秋宴是国宴,后宫有品阶的嫔妃,前朝六品以?上朝臣都会到场。嫔妃要着宫装,收拾妥帖,不可失仪。
婉芙虽是六品的常在?,位份低些,也是要去?的。
过?了晌午,婉芙在?乾坤宫用过?午膳,倒是不饿。她翻了个身,眼眸?怔,像是没听见千黛的话,兀自出神。千黛不得已,又唤了一声?。婉芙眼眸动了下,没精打采坐起来,小脸颓丧着。
“主子怎么?了?”千黛看出主子心绪不对,蹙眉过?去?问道。
婉芙叹了口气,抬眼看她,“中秋宴朝中大臣可是都会来?”
千黛讶异主子会忽然问这个,又一想到主子的出身,定国公府庶女,嫡姐是宫里的江贵嫔,加上请安那件事,想必主子在?家中定是艰难。
“朝中四品以?上大臣都会入席,但除非是诰命夫人,否则宫外女眷不能入席,主子可安心。”
婉芙摇了摇头,宁国公府来便?来了,她不理会就是,左右她现在?是皇上宠妃,他们也不能奈自己如何?,她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她抿了下唇,招手叫千黛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千黛诧异,“主子打听……这个做甚?”
“你去?便?是,莫要声?张。”婉芙道。
千黛福身离去?,中秋宴是躲不过?的,婉芙让秋池进来为自己换衣梳妆。
宫宴要上大妆,她生得本就娇媚,此时眉眼细细描过?,红唇点?染朱砂,愈?衬得整个人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秋池对着妆镜中女子的姿容惊叹,纵使早知主子绝色,可如今上了大妆,却是另一种不同的韵味。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独有一种美?妇的余韵。
“主子生得可真好看。”秋池由?衷赞道。
婉芙对着妆镜抚了抚鬓?,闻声?眼眸暗淡下来,当初江铨就是因为阿娘的容颜,伪作官宦公子,却在?得到阿娘后又毫不留情?丢下。女子的姿容是利器,也是穿肠毒药。
很快,千黛打帘进来,唤了一声?,婉芙让人出去?,独留下千黛。
“主子,奴婢方才跑了一趟御膳房,打探到了主子要的信儿。”她附耳过?去?,“八王爷奉旨出京监管北方灾情?,至今未归。”
婉芙这才舒了口气,见不到他就好。
千黛欲言又止看了眼主子,见主子松口气的神色,心中惊异担忧。主子如今是皇上宠妃,怎能与八王爷扯上纠葛,若是叫人?现了……她想到皇上看主子时的眼神,又不禁去?想若是皇上知道此事,那主子焉有命在??
她想说什么?,却见主子只描着妆镜中的妆容,并不多说。倒底是没问出口,八王爷是外臣,总归是难见到的,主子心里当也知晓分?寸,这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