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卫如戈的,是你师弟吧?你便当我也是你师弟好了。”少年道,却是连真名都不愿提。
孔雀默不作声地听着二人交谈,眼神好奇地一直盯着少年的脸看,她以为林曦扬同她的小师叔已经够像的了,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少年一边说话一边试探着拨开窗户,现有禁制之后默默收回了爪子,他走到房间内唯一的床边,扯下床上悬挂的幔帐铺在地上,和衣躺了上去:“先休息吧,晚上打了一架,累了,别的事,明日再说。”
路舟雪如今肉体凡胎,早都累了,他把床让给了孔雀,自己用天白丝在房梁上织了一张吊床出来睡着。
少年说着睡觉,实则却是在孔雀和路舟雪呼吸都平稳下来以后不动声色地爬起来开门出去了,门口的禁制于他而言仿佛虚设一般,毫无动静。
少年前脚关门离开,路舟雪后脚保持着呼吸的频率睁开眼睛,哪里像是睡着的样子?
他从天白丝上下来落到门边,那禁制对少年或许无用,路舟雪想要出去却是很难不惊动任何人,他身上有镇妖痕,本就是鬼蜮的东西,他只要一出去,公孙无音立马就能知道。
这禁制本来就是针对他的,恶鬼们根本不在意卫如戈还是别的什么人会不会跑,要留住的,始终只有他路舟雪。
知道自己出不去,路舟雪自然不白费功夫,转身又回去休息了,只是暗自留了个心眼。
第二天,路舟雪是被艳鬼叫醒的,他一睁开眼,就看见公孙无音坐在他床边,伸手似乎要来摸他的脸,低头时满头乌黑的头落下来,显得那张脸越的娇小。
路舟雪瞳孔微缩,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也避开了艳鬼的触碰,公孙无音没有碰到他,手上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他轻声道:“昨日安排不周,不过你睡得挺好的。”
“空青呢?”路舟雪记得他是睡在天白丝上的,如今却在床上醒来,很不妙啊……
“在同跟你一起来的小郎君练剑。”公孙无音嗓音阴柔,语调却很好听,是路舟雪一个心如止水的人听了也会被触动的程度,“你该担心你自己,那丫头是朱凰的女儿,有林曦扬在,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厢房的门是开着的,但因为禁制的缘故,路舟雪出不去,他只能站在房间里看着少年同孔雀在庭院里练剑。
鬼府没有白天,昼夜的差别只在天上一轮明月的变化,因而外头现在还是漆黑一片,是几只小鬼头上顶了人头灯在照明,在这样的环境里练剑,当真是诡异又滑稽。
路舟雪没理会艳鬼,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孔雀练剑。
“你这几招练得自相矛盾,谁教你的?”庭院里一身红衣的少年一边说一边接过少女手里的木剑给她做示范,“剑法讲究动作自然,流云吹雪,而非一味的肃杀。”
“卫师叔,你上次不是这么教我的。”孔雀撇了撇嘴道。
“上次的不对,你按这次的来。”少年打完一套剑法把木剑还给孔雀。
孔雀:“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下次肯定不这么说。”少年漫不经心道,“以后甭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按我今天教你的来。”
“可师祖也是这么教的。”孔雀不死心道,“师祖说剑法讲究干脆利落,不可藕断丝连。”
“让你干脆利落,没让你刚直武断把剑都给撅了。”少年随口道,“你那师祖水平也不行。”
孔雀:“……”你尾巴似的跟在师祖屁股后面时可没这么狂傲。
公孙无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看出点问题来了,只是他毕竟跟卫如戈不熟,还没看出真正的端倪,他只是感慨:“卫小郎君同之前在戎城时也不一样了,瞧着有些许宗师的风骨了。”
路舟雪没吭声,少年教孔雀的那几招,他瞧着有几分熟悉。
“路公子,为何不说话?”艳鬼偏头看他,眸子水润润的惹人怜爱。
路舟雪错开他的目光,平静道:“你们要关我到何时?”
“这得主子回来定夺。”公孙无音实话实说道,鬼王只交待他们抓捕路舟雪回来,好生看管,别的什么都没说。
“鬼王?他何时回来?”路舟雪倒是真有些想见见这位早有耳闻的鬼蜮之主,毕竟一个人拉起了东山旧案的大戏,也不容小觑。
“就在这几日了。”艳鬼答,“主子很喜欢你,看见你,他应该很高兴。”
“怕是喜欢本君身上的神骨吧。”路舟雪冷笑。
就这样,路舟雪百无聊赖地守着孔雀练剑,偶尔林曦扬会来,遇上少年做示范,第一次的时候脸上显而易见地出现了意外的神色,他道:“师尊当真是把你教导得很好,剑术造诣已经如此之高了。”
少年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渐渐的林曦扬也不说话了,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