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申洛端着药,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云云殿下先把安胎药喝了吧,我趁着好几次看过七皇子了,在殿里那人屁事没有,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再者七皇子本来就没有痴傻,全然是装的。”
祁云接过药,一饮而下。
“你从何看出?”
乔申洛道:“这还需要看?我一闻着他身上的味就知道了。平常人身上绝不会有药味,但他却集了许多种。若是痴傻之人,怎么会懂得配药?之前未跟云云殿下说,我也是怕自己搞错,多观察了些时日,也不是冒然敢下定论。云云殿下不是早就对他起疑了吗?”
祁云摇了摇头,说道:“但我想他有自己的苦衷,这些时日差人好生照顾着,或许有一天,他会想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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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卷云舒。
祁云差文兮把钟肃叫在皇宫里的枫亭,不过片刻,钟肃也如约而至。
来人眉头不解,威风凛凛,身后也没跟着人伺候。
想来,对方也正有此意。
祁云坐在石凳上,对着钟肃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肃却没有入座,只是站着行礼。
“殿下。”
祁云微微颔,看着钟肃只道:“钟肃哥,我也是许久不曾见到你了。”
钟肃道:“殿下如今不择皇位,反倒拱手让人。属下愚昧,为殿下做了那么多,淑德皇后也寄予厚望,殿下却什么也不做。”
祁云见着对方已是气急的模样,反而微笑道:“钟肃哥说的冠冕堂皇,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钟家?”
闻言,钟肃一愣,却又继续道:“难道殿下身上没有流着钟家的血!?难道殿下的母后不是钟家之人?”
祁云冷笑一声,“呵,钟家?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去试图复仇的钟家,是吗!?钟肃,你故意说亲母是他人所害,让我一辈子沾上复仇的阴影,后来借着这句话,又让我重回皇宫企图皇位。你钟家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钟肃猛地一掌拍在石凳上,大喊道:“那是我身为钟家后代的使命!殿下也应如是,不惜一切代价让钟家重回当年的辉煌!”
祁云道:“钟肃,你记住,我不姓钟,我是大锦皇室,身上流的是大锦皇族的血!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从未觉得你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兄长,一个照顾我护着我的兄长。我从未想过,你会站在错的那一方,让亲母为钟家而死!!是你们……是你们钟家所有人害死了亲母!!就为着什么钟家眼前的一时之利,生生把亲母逼上绝路!!”
钟肃一下子哑口无言,对着祁云慢慢垂下了头去。
“你以为……我会让你的孩子留在我的身上吗?你以为我对你的龌龊念头半分不知吗?你到底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孩子早就死了,你满意了吗?钟肃,你这又是何必呢?”
“……什么?”
钟肃颤抖着唇,随即大怒道:“那是钟家的血脉!殿下,你疯了吗?!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祁云站起身,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对方:“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钟肃?”
“是卫长临,是他!对不对!?他叫你把孩子打掉的?殿下,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他还未出世看一眼,便这么走了,殿下,你的心不会痛吗!?如今的你,怎么变成这副残忍无情的模样了?”
“残忍无情?你何来的资格说我!?你口口声声叫着我殿下,却要时时刻刻亵渎我!我把你当做最亲的家人,你却骗我亲母被他人所害,把我当做绵延你钟家血脉的器皿!!钟肃,事到如今你还没察觉到,你做错了什么吗?再者你钟家结党营私,暗下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恶事,你真当先皇半分不知!?”
钟肃放弃般的跪下身,像一个高傲的人被踩在了脚下。
祁云只听见对方道:“错了,这一切……都错了。”
钟肃用膝盖摩擦的地面,缓缓爬到祁云的脚边,又卑微的抓住对方的衣衫。
他眼里蕴着泪光,困苦又饱含沧桑的望着祁云道:“殿下……不,阿云……阿云,看在我们从小一同长大的份上,能否……不要牵连我的亲父,他毕竟是钟家的顶梁柱,没了他,钟家一脉定会逐步走向灭亡的……况且亲父还是你的血亲舅舅,阿云……阿云你当真半分情面不留吗!?”
祁云挑了挑眉,道:“不留。”
脚边人惨淡一笑,道:
“好……好啊……阿云……如今已经不是阿云了,乃是无上威严的锦国三皇子殿下。我知道……我做了许多对不起殿下的事,可我还想求……求得殿下的原谅。殿下,属下要怎么做,你才能够原谅?”
祁云抬起下巴,蔑视般的看向钟肃,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