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厂的土地所有权现在归徐家所有,我保不下它。”
“王建军深陷跟徐家的丑闻,厂里变化也多,我索性就势卖给徐家。”
任凭嘴上说的风轻云淡,贺国庆眼中难免闪过痛色。
从老家的山沟沟里起家建厂,再到辗转各地拉生意促成申城的大厂。
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到底比不过天有不测风云的动荡。
家里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压抑着心里的抽疼。
姜娟手掌覆上贺国庆手背,大拇指摩挲他的虎口,无声安慰。
贺国庆反手握住姜娟,出声打破这片沉寂。
“我跟他们要做的外贸生意是做服装。家里的服装生意眼看着比我肉肠厂做的还大,光靠大哥又要算账又要去对接,忙都忙不过来。”
“那是,我就懂点会计,那些人精心眼多的都成筛子,我跟他们打不来交道,要是有国庆,那可好的不得了!”
姜和平乐的脸红,端着杯子站起来就用白开水代酒敬贺国庆。
姜大嫂赶忙桌子底下拽他裤子,“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把你累着了。”
姜和平弯腰在她耳边回答,“你懂什么。”
贺国庆同样站起来端起杯子跟他碰一下杯,“让大哥受累了。”
就着这个话题展下去,家里人个个都能说得上几句话,今天捡桌子的时间延长到了很久。
晚上准备上楼歇息时候,王迎娣按捺不住心中的欲言又止,非得把它说出来不可。
“爸爸,你不是说过妈妈的生意你都不懂,所以不会掺和进来吗?”
父女俩站在过道上对望。一双深沉双眸隐匿于黑暗中潜行,而另外一双昂头的双眼,比头顶灯光的光芒更盛。
贺国庆揉一把她的脑袋,抱起来与他平视。
“爸爸是说过这话。现在爸爸是不懂,但是爸爸可以去学。”
“围绕着你妈妈和外公手艺展开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我不帮衬着他们,家里这块明显的短板迟早会被人中伤。”
王迎娣点点头,“是这样的,妈妈她那个工作室得设计又得跟太太们联络着,其他的光靠记者叔叔是忙不过来的。”
“爸爸要是帮着妈妈和外公,家里面的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好,就是……”
王迎娣停顿片刻,盯着贺国庆眼睛鼓起一股气问,“爸爸你这么甘心就此牺牲你的个人事业来成全妈妈吗?”
“夫妻本是一体。”贺国庆轻轻弯下眉眼,“一家人得团结,齐心往一处使劲,才能把家过的红火。”
王迎娣望着贺国庆半分钟,轻吐一口气,侧脸靠在他肩头,“爸爸,你是最伟大的父亲和丈夫了。”
“你给爸爸戴的帽子有点高了。”贺国庆乐的揉她两把脑袋,送她到她房间门口。
“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中午课间午休的时候,李旺旺头一次在学校里主动靠近王迎娣。
“王迎娣,殷兴腾让我给你带句话,问你想不想见尚嘉玉最后一面?”
王迎娣心下咯噔一声,“什么意思?”
李旺旺声音压的更低,似蚊子声响,“他好像今天就要走……”
咯吱——
椅子被小腿肚猛地往后推,出刺耳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