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一边喝着酒一边埋怨道:“没姑娘咋个下酒,就不能去东西院偷摸摸找几个。”
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过分,三人相视片刻,一起大笑起来。
朋友就这样,相互间能理解,能包容,不以地位高低论座次,也不以出身寒微自菲薄。
……
宫廷晚宴通常没有那种留客尽兴的习惯,主人家也不是那种真心好客的普通人家。
宴终人散。
沈渐没有出宫,直接被小黄门带去了凌霄阁。
引路宦官态度不咸不淡,一路基本没说过什么话,就连某些注意事项,若非上司千叮万嘱,他也不太想多说。
皇城中没有比宦官更会看脸色的人,陛下的态度直接影响宦官们对下臣的看法。
这一点沈渐在殿上就留意到了。
因为观象住在脑子里的缘故,他一向对别人的目光和态度相当敏感。
按常理,庆贺宫宴上仙帝会亲自赏赐问道第一一杯御酒,以示皇恩浩荡,帝王重视之意;然而这次仙帝似乎忘记了这个传统,除了表彰中那些套话云云,连沈渐这个名字都没提过几嘴,视线几乎就没落到过他身上。
这不是沈渐媚上。
他对当官受奖,得君王青睐本来就没有想法,只是感觉不太对劲而已。
善于观察帝王脸色的宦官又如何注意不到。
陛下不喜欢的人,本事再大,将来也不会有太大出息,没出息的人进皇宫都是一种奢望,只能窝在宫里他们自然就没必要巴结了。
夜已深,空气幽冷。
空旷的深宫仿佛比外面更寒凉,放眼望去到处黑洞洞的,只有路边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树影拉扯得忽长忽短,近在咫尺,与喧闹的明德宫相比,恍然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片静寂。
风声显得格外刺耳。
小黄门一句像样的招呼都不打,便悄然离去。
只剩下沈渐一个人和一座楼。
那座孤零零的高楼就在眼前,门窗上朱漆已经陈旧,有的地方漆面剥落,唯有门额上那块先帝手书的黑漆金字大匾光亮如新。
凌霄阁。
站在他这个位置,楼阁很高,仰头看不见楼顶,笔直陡峭的石阶,无数梯步。
其实真正的楼只有三层,占地也不大。
楼阁建在高高的石台上,那座石台就有整个楼的三倍。
石台几乎就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放眼远眺,皇城门楼,四角哨塔一览无余,重重檐脊却又很难看清皇宫真实面貌。
灯火已稀。
夜风吹起他的衣摆,噼啪作响。
他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