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得温暖的夜晚。
在徒步行军两天半后,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小规模的村落。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从房屋斑驳的墙面来看,这个村落应该已经存在了很久。村口几块像是祈福石一样的东西表面十分湿润,预示着天气又将迎来暴雨。
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一位老人迎接我们进门,这是大熊沟通后选择的一家。那位老人在门口停留了很久,说不上是否情愿,但在关门时还是对外四处张望了一下。
忽明忽暗的灯光似乎表明这里的电压不是很稳定。屋里还有一个孩子,六七岁的光景,怯怯地望着我们,仿佛不敢再动一下筷子,直到大熊和她做了个鬼脸,她才报以会心一笑。
“neteuseit?”我用蹩脚的英语对老人说,但老人似乎不懂英语,于是我指了指合金骨骼的电源适配器,又指了指墙角的插座。
老人冷淡地点点头,随即说了一句我也听不懂的话,像是本地的语种。我好奇之前大熊是如何和他进行的交流,不过这也算是大熊一个长处。
“e11payforit。”我掏出军用干粮放在桌上。
在吃饭时大熊突然向老人示意要用一下他们家的电话,我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摆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做。因为我们暂时还无法断定老人究竟和极端分子有没有联系,而一旦通话内容被暴露我们就等于间接泄了密。
这一夜即使没有床,我们睡得也相当舒服。藤原继续值着夜,精力似乎依然十分旺盛。当晚我做了个梦,梦中我被一群身着印尼当地服饰的人围绕着,他们表情严肃,像是在看一种奇特的物种。为的长者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像极了念经,轻声但穿透力很强,随后我很自然地醒来,想要继续梦见接下来会生什么,但却再无任何结果。
我不信梦有因果或预见未来之说,但这种潜意识的出现并不是毫无原由。果然次日我把这个梦讲给藤原,他只是轻微一笑,但我总感觉他好像现了什么。
“昨晚值夜有何情况?”我问。
“说不清,只是觉得有些诡异。”
“诡异?你是指?”
“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不确定是不是蛀虫的眼线。”
“你是说后半夜?”我着实吃了一惊。
“对,所以我们要尽快撤离,路上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藤原长吁了口气,像是陷入深深的疲惫。
“只能走丛林,我们现在就出。”我穿好装备,随后赶紧回屋子叫其他人。
阴霾密布的天空下,我们在泥泞的路上行走,村民们此刻注视着我们的表情简直和我梦中的表现一样,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这边。”藤原低声说着,顺势转进一条巷子,巷子尽头便可以望得见丛林。
我走在最后,略微不安地观察着周围,直到那些不自然的目光消失我才加快步伐跟上队伍。
“这种感觉非常不对。”我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个村子里一定有极端分子的人。”
“如果是那样,我们或许很快就会遭遇袭击。”藤原说。
“可那位老人为何会接纳我们?明知这样做会有很大的危险。”
“出于同情?亦或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不想把人心想得过于险恶,但藤原说的有一定道理。
“糟糕。”
大熊冷不丁咒骂了一句,急匆匆地往回返。
“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腰带落在了那里,上面还别着手枪。”大熊懊悔地说,语气十分焦急。
“你别回去,告诉我放在哪儿,我去拿。”
“我自己去就好……”
“告诉我在哪儿,我很快就能赶上你们。”
“就在……就在地上。”
我随即准备往回返,这时藤原拉住了我。
“我和你一起去。”
“你?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一起去就是。”
我只好把带队的任务暂时委托给阿迪,心里忍不住想藤原究竟为何这么做,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如果遇到突情况肯定应对会从容一些。
再次进入那条巷子后,我们二人都把手指放在扳机上,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在巷口闪过,看了一眼我们后立刻向反方向跑去。还没等我做出反应,藤原就追了过去,没用太久他就将那人扑在地上。
“这就是眼线,我确定。”藤原边绑着那人的手臂边对我说:“他们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回来。”
藤原这种说法引起我的怀疑。“可他为什么要跑?这样不是故意暴露了目标?”
“你快去拿枪,那边肯定生了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一定还有别人,你去拿枪,我来审问他。”
我知道等待那个年轻人的将是怎样的结果,但此刻也只有这种方法会奏效。我打开合金骨骼电源,向着老人家的方向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