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坎坷不平,再加上被完全的黑暗包围,难以想象这种情况下黎一凡是怎么走的夜路,但他至少还有夜视设备。而我的夜视设备和武器一同被没收,这样的情况下骑车则显得尤为艰难。很多次我猜这一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够来回,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向新雅缇镇的方向前进着。
终于在凌晨三点半左右我骑到镇子的边缘,然后开始放慢度往电影院走。影院门口值夜的是那个叫元太的孩子,我没上二楼,和他坐在台阶上聊了会儿天。
通过元太我得知继我们离开以后,又有一个组员也表达出不想继续再随他执行任务的意愿,藤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那个人自己选择。最终那个人还是选择留下来,而藤原似乎也比之前要冷静许多,并没有再带着他们执行流动剿灭任务。上级似乎对他镇守这个据点也十分放心,并没有再从别的部队抽调人手过来。
元太问我过一阵子还会不会回来,我没有给他承诺,待了有十几分钟便匆匆返回。
一周后的某天清晨,我从室外晨练回来,看到小白精神亢奋地守在帐篷门口,仿佛要和我分享什么好消息。
“你怎么了?”我问。
“我要和你分享一件令人振奋的事。”
“什么事?关于生活还是工作?”从我这样的第一反应来看,应该是疏远战事已久。
“当然是关于前方的消息,听说是捣毁了极端分子的另一个老巢,这下距离战争胜利真的不远了。”小白兴奋地说,手也跟着比划着。
“唔,那么真的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我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袭来一阵失落,没能持续贡献作战力量让我很过意不去。
“先集合吃早饭,过后我们再说。”我随即转移了话题,不想让其他战友听到我们组在谈论战事,因为一定会被耻笑。
饭后我找借口离开众人,再次来到制高点。远远看着新雅缇镇,一丝悔意在我脑海中闪过。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再冷静一些,或许我们组的成员就不必现在每天面对着各种蔬菜水果,更不会遭受其他士兵的嘲讽和白眼。这时我脑海浮现私自返回新雅缇镇的想法,但又很快散去。
既然是一名军人,就绝不能再私自违抗命令行动。我向新雅缇镇的方向用尽力气吼了一声,试图驱散内心的不甘,但这种做法并没有使自己好受一些。我仿佛听到风中传来藤原的声音:“想念战场了?那么就回来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吧!尽管我们行事风格不一样,但本质上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由闭上眼,任凭这阵风吹过身体,洗刷着灵魂。
“还在同心魔作斗争?”黎一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叹了口气,随后坐在地上。
“不过这可不是我所熟知的你,你很少叹气。”
“你们会不会恨我的一时冲动?”我转过头问他。
“当然不会,换做是我的话我可能还没有你表现得理智。”
“虽然是一名军人,但我讨厌杀戮,何况是那种规则之外的私刑,我宁愿以一敌十,也不愿在对方毫无战斗力的前提下选择折磨他。”
“这是人性共同的弱点,你这样想无可厚非,只不过,”黎一凡顿了顿,又说:“只不过这种平等和仁慈也要区分时机。”
“我理解你的意思,在带领你们冲锋陷阵时我绝无任何一次有过对敌人心软的想法。”
“我们都相信你,因为你是我们的组长。”黎一凡轻拍着我的肩膀,冲我做了个鬼脸。
“对了,你和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我想到最近他没有对我提起过出去的事,于是问他。
“还好吧……怎么,担心我和她私奔?”
“一点都不,只是想看你最终如何抉择。”
“我心已有选择,任何人无法动摇。”
“今天听小白说咱们战事进展顺利,估计归期会提前。”
听闻此言黎一凡低头不语,我知道他对于自己的决定没有犹豫,而是舍不得我们这帮战友。
“以后有机会我会回国去看望你们,悄悄地去。”不久之后他说。
“拭目以待吧。”我抛出一语双关的话,随后搭着着他的肩膀返回帐篷。
大熊看到我们回来了,神秘地从口袋中掏出两个特别大的西红柿塞给我们。“快,加个餐。”
“让你去炊事班真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我对他开着玩笑。
“这算什么——就拿点水果而已,他们那几个炊事员的水平说实话还没有我高。”
“那以后再前出任务,野炊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可是我们还有机会继续执行任务吗?”大熊的声音稍显迟疑,自从那次间接导致周扬受伤后他似乎很怕再被我训斥。
“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的。”我对他重复着这句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隔了几秒后我又对他说:“到时候你该表现得像个爷们儿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