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路过便利店我们买一箱红牛,都给你放在车上。”
“对了,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再给你家人买些什么?这两天过去干坐着总归不太好。”说到买饮料,松本立刻想到这个问题。在日本没有类似习俗,但和戴媛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慢慢接受了这样的做法。
“买东西?你怎么突奇想?”戴媛略显吃惊。
“不是为了考虑你们的习俗?换做是去我家,我一丁点礼品都不会带。”
“没必要吧——”戴媛迟疑了一阵,说:“不如我们买些菜,和我家人一起做饭,这样更有诚意。”
“也好,我可以给他们做日本料理。”
“你今天是怎么了?”戴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松本,“突然变得这样通情达理。”
“有吗?我不是一直这样?”他半开玩笑地说。
“才不是——”
“可能是突然了解到现在的一切真的来之不易吧。”他呆呆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语。
公园里的人在慢慢散去,环境很快变得十分静谧。二人走在石板路上相顾无言,但并非像之前一样貌合神离。在这样荒芜的地方,仲夏夜的虫鸣似乎也无精打采,走在树林深处还会有种瘆人的感觉。
“这个公园存在了很久,自从我记事起,父母就总会带我来这里。”戴媛边走边说。
“能在这种地方扎根这么久,这些植物都值得人钦佩。”松本不由感叹。
“这只是普通的杨树,我想你口中那种英雄般的植物应该是胡杨。”
“胡杨?和这种有何不同?”
“那是专门生在大漠之中的树,看上去十分沧桑,但却散着特有的魅力。”
“喔,那我们附近有吗?”松本问。
“不算远也不算近,就在内蒙古和甘肃省交界处,”戴媛又说:“你若想去我们就去看一看,但这个季节景色应该照比九月下旬差一些。”
“嗯,到时候再看时间。”
二人找到一处空地,随后戴媛便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松本也照做着躺下来,现地面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凉。
“你能看到什么?”戴媛问松本。
“当然是星星,好多的星星,这是我们在北海道看不到的一幕。”松本注视着夜空,先是找到了大熊星座,紧接着又现了射手座。
他指着射手座的方向对戴媛说:“那个排列得像风筝一样的星星,就是射手座。”
“想不到你还对这些有所了解。”
“小时候我也会看夜空,只不过后来便再也看不到星星了。”松本说着把手臂伸到戴媛脑袋下,将她的脑袋垫起来。
“你看那是不是银河?”
松本顺着戴媛指的方向望去,在星星最密集的地方有一片模糊不清的东西。
“对,正是银河,只不过一般人都会把它当做一团云。”
“我是不是很厉害,从小我父亲就和我说过关于银河的知识。”戴媛得意地说。
“嚯,是,从古至今银河依旧是那样,可人们却在短短几年内就会有巨大的变化。”松本不禁出感慨,“想起我们刚认识时,真的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谁的变化更多一些?”
“不知道,我猜你会说是我。”
“其实我变化也蛮大的。”戴媛说着叹了口气。
“我慢慢变得不自信,变得多疑,尽管知道自己在各方面仍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却仍忍不住患得患失,尤其是自打结婚后就特别害怕失去你。”
“或许我最大的变化就是学会利用你这种害怕的心态有恃无恐地去做一些释放欲望的事,”松本把戴媛拥入怀中,又说:“而本质上我们都是在试图把控过去,想要挽留,又或是想填补遗憾。”
“所以和我在一起,你遗憾过吗?”
“又有谁敢直面内心,然后口口声声地说着没有呢,毕竟,人的欲望是极其难满足的,一旦不能满足便难免会有幻想,进而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松本顿了顿,又说:“但真正冷静下来,才会现一时欢愉根本无法瓦解多年来建立的感情基础。”
“这也是我为何提出要一起旅行的原因,我相信你心底仍有一份良知,对于我你还有心去承担责任。”戴媛感慨般说道。
松本只是点了点头,那份愧疚感又在心头汹涌着,只不过这次他感觉自己卸下了包袱,果然人在坦白之后会如释重负。
“她随我来了,只是现在我无法和她取得联系,如果能的话,我也想和她表明我此时的态度。”隔了会儿他又对戴媛说。
“你是说她也在张掖?”戴媛惊讶地看着松本,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嗯,实不相瞒,跟踪我们的那辆白色本田crv里就是她和她的朋友们,我猜她是借毕业旅行的名号偷偷尾随我至今。”
“难怪你如此关注,那天还不惜找个理由欺骗我。”戴媛看上去又有些不悦,但这次有假装的成分。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松本犹豫了一下,又对戴媛说:“不管怎样,我是觉得她还是和小孩,我想保证她安全回到日本。”
“你说的有道理,可要怎么保证?”戴媛若有所思地点头,但随即又迟疑起来。“难不成我们今后的一路都要带着她吧?”
“那肯定不能,只是我不太想把话说绝,等到回了日本再彻底把一切了断干净。”
戴媛沉默不语,隔了几秒钟后松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她在中国这段时间不要太难过,我担心她出什么事。”他解释着。
“你们先能联系上再说吧,她的电话号码你不记得?”
“我……我只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