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甜跟曹喜凤一起在钱家厨房里说话,一边帮着她包饺子。
曹喜凤和她爱人都是东北人,所以请客吃饭,包饺子算是最正经待客的饭菜。
饺子嘛,饭菜都有了。
今天的饺子馅是芹菜肉馅儿的,芹菜一半肉一半,馅料里面加了香油,扑面一股浓郁的香味。
丁小甜其实会包饺子,重生之前随军那些年,周围的军嫂们可有不少是北方人,她跟她们相处久了,也会和面醒面擀面包饺子了。
但是她在曹喜凤跟前,还是装着自己不会,让曹喜凤教自己包饺子。
曹喜凤教她包了几个,就现她居然已经学会了,不由得称赞她人聪明,高中生就是不同。
丁小甜听了笑,问:“包饺子跟高中生有什么关系?”
曹喜凤说:“我家老钱说了,文化高的人学什么都快,你看,我才教你包几个饺子,你就包得有模有样了。”
丁小甜:“这可不一定,文化高的人不一定手巧,手巧的人不一定文化高。”
“大妹子,你有文化,说话的水平就是高。我在老家的时候,不怎么听得进去周围的人的话,来随军后,跟5o123团随军的几个军嫂唠嗑,也听不进去她们的话。就你了,跟你唠嗑,能听得进去。你说得对,我就是手巧但没文化的人。我小学都没毕业,就没念了,下地帮我爸妈干活。我家里兄弟姐妹多,就只有最小的弟弟念书,念到了高中,其他都是上了小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做基本的算术,算得清楚账就不念了……”
曹喜凤又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她东北老家的家人乡亲们,也没忘记讲她跟她家老钱是怎么认识结婚的。
“……我们是一个屯子的,有一年,快要掰苞米了,他弟弟来我家地里偷苞米,被我给揪住了。我不放他走,非让他把我家二亩地的苞米掰了才让他回去。后来他哥,也就是老钱找来了。老钱那时候还没参军,他让我放了他弟弟,他愿意代替他弟弟掰苞米……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以后在屯子里碰见也说个话。再后来,老钱家找人上我家来提亲,我们家也同意了,咱们两人定了亲。再后来他参军了,三年之后提了干,回家我们才完的婚。结婚十多年,好不容易今年他升了营长,我才能带着孩子来随军。前些年,我一个人在家又要拉扯三个孩子,还要种地,把我给累的。”
丁小甜附和道:“嫂子的确不容易,我一个人在家,带一个孩子,还没种地,都觉得累,更别说三个孩子了。”
曹喜凤手上不停,继续飞快地包着饺子,继续说:“可是随军进了城,我也觉得不轻松呢。”
丁小甜问:“为什么?”
曹喜凤叹口气说:“哎,我是农村人,又没文化,进了城,两个儿子都上学,小女儿上幼儿园,我一个人在家,除了做三顿饭,打扫下家里的卫生,啥事没有。这一不干活,停下来,身上酸,浑身不舒服。老钱工作也忙,身边没个说话的人,这几个月把我给闷坏了。”
丁小甜听了表示理解,并且安慰她:“等到工作安排下来,上班了就好了,到时候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不会觉得无聊。”
“我没文化,也不能进学校去做老师,也不能做算算写写的工作,大概只能安排我去当售货员或者进工厂了。”
“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到哪儿都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虽然这样说,可我还是羡慕当老师的人。我听老钱说,你当上你们当地公社小学的代课老师了?”
“对,教二年级的数学,才当一个月,就放暑假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当过了老师,我想,以后你随军,凭借这一点儿,还是容易在咱们部队或者当地的学校当上老师的。”
“要是这样的话,当然好。”
……
两个人在厨房里边包饺子边聊天,一个小时之后,饺子就包好了。
曹喜凤在大铁锅里烧上水,跟丁小甜一起走出去收拾桌子,摆放碗筷。
她又炸了一盘花生米,切了两根黄瓜,两张豆腐皮,端了一碗黄豆酱上桌,拎了一瓶子酒去,叫丈夫和何忠灿上桌先喝着。
钱立诚和何忠灿到桌边坐下,用小酒杯倒酒喝。
丁小甜去把女儿秀琳抱出来,带去洗手。
曹喜凤也叫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去洗手上桌吃饭。
不一会儿饺子上桌了,两大盘子,曹喜凤说:“可劲儿造,还有两大盘子呢,吃完了我再去煮。”
第一茬上桌的饺子,孩子们吃得最多,狼吞虎咽的,很快吃饱了就下桌了。
秀琳没吃几个饺子,看到钱家的几个孩子下桌了,也吵吵着不吃了,跟着三个孩子跑。
曹喜风交待三个孩子带好秀琳这个妹妹,尤其是叫女儿小洁更要随时牵着秀琳。
几个孩子下桌后,曹喜凤又去煮了两大盘饺子来,大人们才在一起慢慢地吃,慢慢地聊。
钱立诚和何忠灿喝着酒,聊着一些建军节时,马上团里举行的比武大练兵的事情。
一句话,他希望何忠灿带着自己的士兵们好好练取得好成绩,还有不到十天就会跟其他团比赛了。
饭吃到最后,钱立诚对曹喜凤说:“喜凤,一会儿吃完饭,你带着何连长的爱人去看看,咱们的箱子里还有布没,要大点儿的,最好是做床单的布。”
何忠灿补充说:“主要是我不放心我爱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去城里的百货商店买布,就想问一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有的话,还是按照商店里的价钱卖给我们一些。”
曹喜凤马上不高兴地摆手:“给什么钱?要给钱,我就不给你们找了。”
丁小甜忙道:“嫂子,你要是不收钱,我就自己带孩子去城里买。毕竟我们要的布也不是布头,要是白拿你们的,我们真得心里过意不去。”
“这……”曹喜凤看向丈夫,征求他的意见。
钱立诚却把球踢回来,微微有些烦躁地说:“我跟何连长还有话说,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半。”
说完,领着何忠灿去客厅的椅子上坐着抽烟喝茶聊天去了。
想想也是,钱立诚好歹是个营长,怎么会在几尺布收不收钱的问题上表态。
曹喜凤要他表态,确实是给他出难题。
钱营长觉得自己这个老婆真是没文化没水平,以后得教教她,让她不要在这些家务事上面叫自己拿主意,尤其是当着外人。
曹喜凤对于丈夫的不满完全没感觉,她收捡碗筷去洗了之后,就带着丁小甜去她跟丈夫的房间了。
在一个叠在一起的两层大箱子里,她找出来了那些压箱底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