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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外书房,严恬同父亲等人又细细谋划一番,添减了细节,力求尽善尽美。
严愉虽不赞成,却也无法,只得被迫掺和进来。心中却盘算着,万一这事闹出乱子,自己该如何替他三叔补救,也算是操碎了心。
夜渐深,秦主恩、严愉向严文宽告辞。严恬则是最后一个离开。
一出房门,外面凛冽干燥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严恬裹了裹身上的大毛斗篷站到院中,只觉得刚刚因谋划而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爽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上那弯细极如钩的残月,想起靳惠娟,不由得叹了口气。
“大半夜的怎么还站在这里?小心冻出病来。”一个声音不期然在身后响起。
严恬转身看去,现是秦主恩。
“秦大哥。”福身翩然一礼,严恬向来礼数周全。
秦主恩微不可察抽了抽嘴角。若不是已经熟知严恬的为人,这副月下美人图,这图中美人此刻所表现出来温婉恬静与世无争,差点让他真就以为是这丫头的本性了。
呵呵,误会,误会……
“咳……呃……在想什么呢?可是担心明日的行事?”秦主恩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严恬微微一笑不愿多谈,仰头又看了看上的繁星残月。
说什么呢?对着一个男人感叹她身为女子的不平不甘?
恐怕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她是个不安于室的疯子吧。
秦主恩侧过头看了看她,随即也仰头望向空,忽然开口说道:“我娘常为自己是个女子而不平不甘。以她的才能胸襟若是男子,说不定……
“这世道就是如此,不论才具,只看男女。女子便是再有才能,世人也不过只想让她们安于后宅相夫教子。
“更兼对女子多有苛刻,常常不问是非对错,只认男尊女卑。明明是男人犯错,却偏偏要怪到女人身上。
“就如史上的妲己、褒姒,明明是昏君无道毁国误民,却皆说什么红颜祸水女人误国。其实不过是掌着权力的男人们为自己的蠢行找个借口开脱罢了。
“就这样一股脑儿全怪在女人身上,仿佛真是女人毁了一国,而他们皆被蒙蔽。真是岂有此理!不要脸至极!”
严恬惊讶转头去看秦主恩,目光中带了一丝审慎和郑重。
秦主恩心中一慌,不知自己可是说错了什么,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鼻子。
忽然,春水乍皱,星光荡漾,严恬的眼中似刹时映进上的那片星空,就这样烁烁闪动熠熠生辉,笑靥如绽放的烟花绚丽明亮。
此刻的秦主恩简直都看傻了,他心里似乎突然站起来一只狼……狗来,对着上那弯残月嗷呜嗷呜嚎叫:
“嗷呜呜呜……我就说她喜欢我吧?!你看,你看,她又朝我笑了!嗷呜呜呜……她喜欢我!”
三寿:公子这是……自己把自己给整迷糊了?!
其实,严恬对秦主恩的观感颇有些复杂。先前只觉得这人贪酒好色,俗不可耐。后又觉得这人竟有些侠肝义胆,似与众不同。
尤其这次的事,简直让严恬对他刮目相看。连之前“贪酒好色”的评语都就此抛开,决定从这以后只尊秦主恩是个“能人”。
要知道能被严恬当成“能人”的简直凤毛麟角!目前为止也就只有西街口算命的罗歪嘴能当此殊荣。全赖此人极善察言观色,可以一知十,窥一斑而知全豹。虽是江湖术士,却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现如今秦主恩在严恬心里竟能与这个歪嘴的算命先生并驾齐驱,不知他知晓后,会不会高兴得想杀个人什么的。
不过不得不说,因常年混迹于市井江湖,结交三教九流,造成秦主恩性子乖张狠戾,行事诡谲难测。又兼其自小聪慧,那些旁门左道一学就会,江湖诈术一点就通,故而他竟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被严恬视为“能人”,也算名副其实。
……
第二日时近晌午,洛州城最大的酒楼福聚来。
“叶锦贤”坐在雅间内自斟自饮,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惬意,反而隐隐透着一分不耐和焦躁。
“再去门口看看,少奶奶可来了?”
“叶锦贤”随口向买的小厮旺儿吩咐道。说话时派头很足,十足的大少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