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屋顶积蓄的一些雨水,顺着排水槽有些间断地流淌在院子边,
小石山火葬场院子里种植的,繁密的树木枝叶,
被带着几分寒意的风刮得来回晃动,甩下枝叶顶端缀着的雨水。
湿漉漉的路面倒映着昏黄的路灯,和有些幽暗的天色。
踩破积水中的倒影,楚晋不紧不慢地走进了位于地下的火化楼。
火化楼开阔的廊道里,瓷砖铺陈的地面,此刻同样有些雨天特有的狼藉,各种泥水脚印,凌乱地在开阔廊道上又再延伸出一条道路。
直到操作间门口,才逐渐好一些。
“楚哥,你来了啊。”
“嗯,你们俩的晚饭。”
操作间里,桓宽正拿着手机,在一边打着电话,
沈康正守着操作台。
需要来火化的顾客,显然不会就着天气,只会按着主持葬礼先生给出的吉时来。
这会儿,紧挨着操作间的一号火化炉正轰隆隆的工作着。
外边的廊道里,也有死者的家属正说着话,显然这具尸体还没送进炉子多久——火化一般一两个钟头,一般家属都在接待楼那边等。
如果这时候从火化楼外边看,还能看到雨中的火化楼,背后的大烟囱正冒着烟。
这也是施洛雅这位事业心很重的老板,一直想升级设备的原因,现在这老设备,一看就不咋环保,指不定哪天就给整顿了。
“嘿嘿,谢谢楚哥。”
沈康正看着楚晋递来捎带的晚餐,笑着接了过去,
“你先吃吧,这儿我看着就行。”
楚晋点了点头,坐在了操作台跟前,沈康正也就从善如流地让开了身,
“谢谢楚哥。这个刚推进去,才五六分钟。”
“嗯。”
楚晋点了下头,看了眼操作台,还没到需要操作的时候,再转过头看了眼从一开始就在打电话的桓宽。
“跟他爸妈打电话呢,好像说什么打渔的事儿。”
那边唏呼唏呼吃起晚饭的沈康正说了句。
“……好,妈,我给你看看。”
“官方都说了这段时间别去海上,你们就别去了。再多歇两天又饿不死。别到时候有个万一,那么大一海,我上哪儿找你们去。”
“是是是,不说这种话……那就这样了啊,挂了啊,我这儿要换班了。”
桓宽那边打完了电话,一屁股也坐了过来,一边拆着楚晋给捎带的晚饭,一边顺口解释了句,
“我老家不是乌海市的吗,家里打渔的,有个小舢板。这两天本来不是说该开海了吗。结果说好像什么防范海上自然灾害,还是说什么演习,禁渔期又延长了。
而且这段时间,整个海域不允许任何船只出海,不光捕鱼船,海上货运和载人都停了。
还让人尽量别靠近海边。
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估计就海上风浪太大或者演习这些吧。”
说着话,桓宽有些无奈,
“我爸妈就给我打电话,说我在外边懂得多,帮忙看看还得多久才能够出海。我懂个屁啊,我懂。
咱们现在这儿连海都看不到,怎么能有他们在海边知道的多。我最多也就能帮忙看看新闻跟天气预报。还不如让他们自个听官方的消息,啥时候允许了啥时候出去。”
桓宽拆开了晚饭的袋子,拿起筷子也唏哩呼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
“我妈又说跟我爹两个人在家闲出个屁来了,两个人互相看着都烦。我说要是不愿意在家待着,就出去旅游。别赶着往海里送,到时候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捞人。”
桓宽说完,再摸出手机,真看了眼天气预报,
“我说是海啸吧。”
瞄了眼,桓宽就顺手将手机放下了,
然后再自顾自摇了摇头,
“你爸妈不是渔民吗?不该更知道海上风浪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