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丹,他要高階妖獸的內丹,修為越高越好。
徒兒渴求得越多,江益渠便越是忙碌,越是整日滿身遍體鱗傷。
血見得多了,他的殺招變得不擇手段,每次江益渠疲於奔命從千里迢迢之外趕來,帶著他百般費勁心機終於奪得的內丹,獻給徒弟,都會收穫那青年真誠的擁吻與愛護。
漸漸的,與余慎的肌膚相親仿佛成為了一種獎勵。
有一日江益渠在斬殺妖獸時不小心失手,險些喋血。
他磕磕絆絆地御劍回到洞府,跌坐在小雲台旁,許久,才見眼前青年的腳。
「慎兒,」江益渠累得沒法抬頭了,只伸手虛弱地喊了一聲,「扶我……」
「內丹呢?」青年溫和地開口打斷他,又伸手在江益渠身上摸了一圈,「師尊今日敗了呀?」
江益渠道:「那傢伙……斷尾求生逃了,它受了重傷……想必也活不了多久。」
「那真是辛苦師尊了。」青年神色如常,一把將江益渠打橫抱起,一路抱進洞府,擺在床榻上——
卻不曾如往日般悉心照料他,替他褪去衣裳,備好熱湯,擦洗,上藥。
「您且在此稍微等一等,徒兒去去就來。」青年淺笑著,朝江益渠問了那妖獸逃竄的具體方位,而後轉身御劍離去。
過了良久,久到江益渠已打坐復原了大半內傷,青年才姍姍來遲。
不意外的,青年帶回來了那顆被江益渠逼至絕路最終僥倖逃生的妖獸的內丹。
「師尊已然大好了?」青年探了探江益渠的丹田,江益渠毫無芥蒂地任由他撫摸小腹,「看來傷得不重,又或者……是用了掌門給您的好藥?」
江益渠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答反問道:「你得了那麼多的高階內丹……是有何用?修為也不曾見漲……」
單憑江益渠給余東羿的妖獸內丹數量,怕是連一個大乘修士都能灌出來了,可這人至今卻仍只停留在元嬰初期。
「徒兒情願收藏這些,師尊不樂意了嗎?」
江益渠一愣:「我……沒……」
那妖獸確實是江益渠鼓鼓氣再逼自己一把就能追到的,他只是這些日子疲於奔命,實在有些……累了。
余東羿適時收回手,起身打斷他,冷冷道:「既不想再幫徒兒,就請師尊回去吧,今後也不要再來這處洞府了,那海棠花谷徒兒也自然不會再踏入一步。」
419:【渣渣!】
說的真是鑽心的話,江益渠急慌了,一瞬間爬起來使勁牽住余東羿的手:「不!別!慎兒,為師,為師樂意的……」
徒兒住的這處洞府,他親手布置的那處海棠花谷,兩處都是二人親密狎昵的美好回憶只所在,江益渠捨不得這些地方,更捨不得余東羿。
高階妖獸的內丹而已,斬殺妖魔既能除魔衛道,又能精進劍法增益修為,更重要的是還能討得徒兒的歡欣,江益渠沒有理由拒絕。
余東羿笑了,轉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江益渠的手,後退半步:「慎兒今天累了,師尊若想要更多一些,不妨明後天再來。」
記得帶上他喜歡的妖獸內丹。
這樣師尊就會得到他需要的卿卿我我與耳鬢廝磨。
余東羿:【我圖財,他圖色。師尊出高價值兌換品,徒弟賣力幹活攢積分。公平交易,哪裡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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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慎當真是把他拿捏得透透的。
江益渠再無心多想,只一味地奔著最危險的妖獸所在之處而去,哪裡有異獸兇悍、九死無生的傳聞,他就出現在哪兒,然後披著一身淋漓滴血的衣袍走出來。
單只是為了盲目地留住徒弟,為了余慎一展笑顏,為了那人在他傷時極近熨帖的關懷呵護,為了與青年楚夢雲雨,江益渠便已然竭盡全力,無暇顧及這修真界的暗流涌動。
直到有一日,不再是那些趁火加柴的烏合之眾,而是仙門百家的幾位舉足輕重的大能聯合尋上玄清宗來時,江益渠才如夢初醒。
「玄清宗江益渠攪弄風雨,惹得全修界怨聲載道,妖魔狂舞,我等今日前來,請掌門務必給個交代!」
在如此之短的一段日子裡,妖魔界的高階者盡數被憐霜尊斬於劍下。
沒了那麼多大頭頭鎮著,下頭的小妖們霎時間群情激昂起來。
更有物傷其類,眼睜睜瞧著那麼多高階妖獸沒了,其餘妖魔們也過得心驚膽戰,對人類的仇怨也愈發深了。
一時間,過往數千年維繫的人與妖魔之間的平衡被猛地打破,低階修者死傷不計其數。
江益渠惹了眾怒,玄清宗里也有不少長老不再耐煩替他收拾爛攤子,聯名請願道:「還請掌門廢除憐霜尊尊位,降其修為,將此子逐出宗門!」
妖魔數萬萬,要傾盡全仙門百家之力斬殺妖魔難之又難,況且誰也不願意憑白空耗這個力氣。
為今之計,最好的法子以憐霜尊作犧牲品,才能以此來換取妖魔信任,重與現存的大妖們談判,換得平民百姓和低階修士的一片清淨之地。
掌門捋了捋鬍子道:「這……恐怕不行。」
「玄清宗乃當世第一大派,此子不顧大局四處犯下殺戮,絲毫不為天下和平考慮,實乃禍端,掌門總不至於為了包庇一個天賦好的徒弟就這般含糊其辭吧?」
話都逼到這個份上了,老頭子掌門一攤手,聳肩笑道:「各位說的是,可你們要老朽廢了阿渠的修為,這老朽哪兒打得過他啊?既是各位的提議,要不你們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