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老夫人表示要见林依兰。
林依兰惊讶不已,她回到沈府之后,可从来没单独见过老夫人,一来是她只是个妾,不能打着孝顺老夫人的名义找她,何况老夫人也不想见她。二来则是林依兰一直记得沈修诚说过的,沈老夫人想将她乱棍打死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怕的,惹不起躲得起。
老夫人这次单让她去,是为什么呢?
林依兰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有些慌张:“是不是五姐儿出什么事了?”
嬷嬷含笑:“五姐儿没什么事,是老夫人那里新得了一样瓜果,想让姨娘尝尝。”
林依兰并没有放下心来,因为按照老夫人的性子,真想赏直接让丫鬟送过来就是了。
等她到老夫人那里,没想到果真拿了瓜果来。
沈老夫人道:“如今盛夏,天气热得紧,这是赵将军赏诚儿的,专做解暑之用,你也来尝尝。”
这瓜果绿皮红壤,被切成小块放在托盘里。
林依兰眨眨眼,她没看错,这就是西瓜。
林依兰一时忘记其他,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甘甜多汁,久别的味道迎了过来,连吃了三块,林依兰才开始反应过来,托盘里只有两块了,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找着话题:“这瓜果清爽可口,味道极好,难为赵将军找出来。”
沈老夫人打量林依兰一眼,这才开口:“听说是藩国进贡而来,总共只有二十个,这次胜仗是赵将军打的,陛下赏了他两个,赵将军又给诚儿拿了一个。”
原来如此,林依兰不再开口,等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转了话题:“最近你父兄可来找过你?”
林依兰不明白怎么忽然提起他们,如实道:“父兄远在北宁城,并未来过东京。”
沈老夫人道:“南方大旱,北宁城尤为严重,听说许多百姓遭了难,无米无水,饿死了大半。”
林依兰心中一沉,再抬头时,双眼已噙满泪水:“妾身实在担心父母兄嫂,可如今远隔北宁城,连他们的信都无法得知。”
“若你知道他们的境况,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林依兰抬头:“若我得知,定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保住性命?凭你在沈府拿的几两月例银子?”
林依兰担心沈老夫人以为自己是想用夫家钱救济娘家,连忙否认:“当然不是,银钱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不如移民就食,让他们找到长久生存的方法。”
沈老夫人冷哼:“哼,纸上谈兵,说得简单。
你可知,自沈府搬来东京,申家一直在弹劾我们?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你在北宁城医死了人的事!”
林依兰很是诧异,是之前杨捕头投靠的那个申家吗?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其实,那次是有误会,那人不是我治死的。”
“我知道不是你治死的,可也是因为你胡乱治人招来的祸事。”
林依兰心中难受,却不敢再多说,况且她早已知道真相不可能浮出水面,现在她心中只想知道家里的境况,若是能回去一趟,就太好了。
仿佛有人听到她的心声,沈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因为这件事,诚儿在朝中并不好过,如今朝廷欲派官员赈灾,我想让诚儿接下这差事,回北宁城赈灾,到时你陪同吧。”
林依兰呆愣片刻,随即感激涕零:“多谢老夫人。”
“诚儿是武官,行事难免鲁莽些,若是成功便罢了,若是不成也不打紧。你切记,万万不可逞强。有难题时只需如实上报即可,自有陛下裁决。”
林依兰慎重应道:“妾身定不负老夫人所托。”
五姐儿有老夫人照顾,林依兰不担心,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派她跟着沈修诚,或许,这也是老夫人给她的一个机会。
一日晚上,林依兰听秋燕来报,白姨娘在院子中跪了一天,质问老爷为什么不带着她,她会医术,还可以帮忙救治生病的难民。
秋燕说着便嗤笑一声:“还医术,她医术能有娘子好吗?都乱治了多少人了。”
林依兰提醒她:“慎言。”不过她也很八卦,秋燕似乎又想到什么,扑哧笑了出来。
“娘子,你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林依兰白她一眼:“快说。”
秋燕道:“白姨娘跪了一天,体力不支晕过去了,醒来后就对着老爷哭诉,称她又伤心又难受,心里痛得厉害,这才病倒了。还问老爷是不是不想要她了,她想跟着老爷。结果老爷只用一句话就把她打了过去。”
秋燕开始学舌:“这还只是在府里,你就那么容易晕倒,去了北宁城,日日在太阳下晒着,你还了得?既然你会医术,那就先把自己治好再说吧。”
林依兰也忍俊不禁,想来这是白姨娘第一次在沈修诚面前碰钉子吧。
晚上,沈修诚告诉林依兰,因为申家的干预,陛下有些怀疑沈家的能力,因此派了状元郎许公子一同治理。
林依兰乍听这话,脱口而出:“状元郎不是把人得罪完了吗?”
沈修诚道:“你竟还知道这些?这许公子确实得罪了人,但得罪的都是太医院的人,也不知为何,陛下很是信任他,还放出话来,若此次许公子赈灾成功,必然给他一个好官位。”
林依兰心想,毕竟人家是状元郎,自然是有自身优势的。
临走之前,程氏将林依兰叫过去,好一顿输出,如今沈修诚有年轻的美妾作伴,越来越不往程氏屋里走了,林依兰能理解程氏的气愤,却无法共情。
她让春竹秋燕收拾好行李,自己则在房中数了下私库。
这次回乡,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事,她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