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忙着听屋里公安的询问,没人注意到郁葱。
但月洞门后的晏衔只一个余光就发现小姑娘,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郁葱洗澡时算是暖和过来了,小脸红透如熟苹果,惹人喜爱。
她下巴往一侧歇勾,晏衔就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到空着的大厨房等她。
大厨房的晚饭做了一半,炭火未灭,暖和极了,正好方便她把这湿头发晾干。
哎呀,小哥哥好细心,好温柔~
她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将偷听来的事原原本本的转告给晏衔。
最后,她苍蝇搓手的问道“是不是你那亲妈又准备拿你的好处,去讨好继子呢?”
大家好歹也做过那么多年近邻,谁家那点事儿还不清楚?
按理说,她与晏衔也算沾点八道弯的亲戚。
晏妈就是郁家那个改嫁来的三伯母,几家人都住在铁路局的家属楼。
她父亲姓舒是入赘的,她随母姓郁,父母早年得了机缘都是铁路局高工,在修铁路时塌方,她也意外落水,魂回现代,这个身体成了傻妞。
她外祖家的舅妈不愿养她这个累赘,三伯家趁机拿过她的抚养权,霸占了她家的家资,却使唤她干脏活累活。
若不是晏衔照顾一二,她被饿死、累死、冻死,都不好说。
三伯父家里的原配妻早亡,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舒赤檀,晏妈为了立足舒家,费心费力的讨好继子。
晏妈与三伯父也都是哏都铁路局的,家里算上晏衔一共三个孩子,必须有人下乡。
但晏衔的户口本一直没跟来舒家,姓氏自然未改。且他有工作,是铁路局保卫科的小队长。
可晏妈为了让他下乡动用了人脉,直接报上晏衔的名字,又安排舒赤檀接替他的工作。
知青的名字报上去便无法更改,晏衔得知后,二话不说也报了继兄与继妹俩人的名字,又将晏爸留下的房子租给老领导,同时私下还高价卖掉工作。
总之,让晏母的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本她作为遗孤根本无需下乡,但在晏母的操作下,愣是顶替了他继妹下乡,算是内斗的牺牲品。
她与舒赤檀、晏衔同是去年下乡,在家时晏妈从不让舒赤檀沾手家务,到了知青点哪怕是男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也招人白眼。
而晏衔既勤劳又能吃苦,日日十工分,偶然救了公社领导的幺儿,今年两个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其中就有晏衔一个。
晏妈这种有前科的毒妇,难免会故技重施,用这个名额去讨好继子。
这会儿想来,确实是晏妈能做出来的事,毕竟那个女人在晏爸失踪就马不停蹄的改嫁舒家,丝毫不念旧情。
是以,郁葱听那俩女知青的谈话,首先想到就是晏妈使的腌臜手段。
晏衔沉默的看着小姑娘,瞳色漆黑,明明干净澄澈,却像一眼望不见底幽深寒潭。
郁葱见他沉默,顿了顿,还是念在他帮自己的份上,有些话不吐不快。
她瞟了他一眼,小表情十分坚定的开口道“按理说我一个晚辈不好议论长辈,但**性子太左,我是不认做长辈的。
你要是还把你妈当妈的话,你这辈子都只能给你继兄和继妹做踏脚石。”
晏衔单膝蹲下,用烧火棍将柴火扒拉开,挖出里面的山芋(红薯),放在铝饭盒里,递给她,道“吃吧。”
炭火里焖烤的山芋火候正好,外面皮没一点黑糊,完整的山芋皮里面已经赤黄软糯了,一捏糖汁都要溢出。
她腹中空空,馋得直吞口水,小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这个年代的山芋不还未曾改良,咋会出来这么甜糯的?
郁葱满腔激愤,准备了一肚子唠叨,都被晏衔的烤山芋给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