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而入,顺手将门完全关上。书房的长沙上坐了两个人,格力格威严沉稳,浮宁和善慈爱,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人刚刚还似少年般吵闹。
“两位叔叔好,”我理了理礼服,朝二人欠身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林,坐下说吧。”浮宁和蔼的笑着。
我提起礼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顺势理好裙摆,坐端正了等待二位长辈开口。
浮宁和格力格对视一眼,格力格率先开口道:“小林,刚刚在宴会上,李马克将军找你说了什么?”
“他被欧阳秦说服了,想让我安分点,”我勾起讽刺的笑,冷哼一声道,“也不看看是谁逼得我这样。”
二人再次对视,浮宁嗫嚅片刻后温和的开口道:“小林,其实今晚我们俩叫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眉头一皱,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由收紧,心中满是错愕,难道连他们也被欧阳秦说服了?
“战局现在越来越吃紧,联国已经不能再起内战。议长也找过我们谈话,他想通过这次选举平衡中央政府的势力,尽可能的平息党派之争,然后快结束战争。”格力格面容严肃,神色透露着赞许。
浮宁接过话茬继续道:“小林,你一直在前线,知道战况的激烈,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议长阁下不希望联国内部再出现分歧影响到前线。你最近的动作太大,已经有谣言传出,这样会让前线的士兵认为他们卖命流血只是为了让政客内斗。所以小林你必须停止,这是为了太阳的荣光。”
“我们明白,议长阁下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有失偏颇,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并没有赶尽杀绝,欧阳氏对蓝氏的帮扶我们是看得见的,并且他已经率先表态,年底必会继续提拔你,你成为了联国的柱石指日可待,为了联国的利益,听叔叔的话,暂且先放下。”
“若是你父亲还在,他必然也会这样劝你,舍小家,为大家。”
我静静听着这二人的话,越听心越凉。我原以为这两位长辈和我是殊途同归,是真心为我好的,可听听他们今晚说的话,真是让我好笑。
我本来是已经有和欧阳秦配合的意思,可现在连这两位叔叔都来劝说我,突然让我不想再配合。
这让我很不安全,欧阳秦他能轻易说服自视甚高的李马克,甚至还能说服格力格和浮宁。他在警告我,他能让我身边的所有人替他做事。
“二位叔叔说完了吗?”我凉薄的笑着,身体往椅背靠去,已无了刚刚端正的仪态,“那听我说几句吧。欧阳秦趁火打劫的事过去了九年,我父亲去世了九年,这九年两位一直都很照顾我,我蓝林从心里感激你们,但你们今晚说的话实在让我心冷。九年,整整九年,我蓝家一直在被剥削。二位摸着良心说说,蓝氏的军工厂,我每年纳税的额度,蓝氏集团席下的所有产业,蓝氏在社会的地位声望,难道这些都是因为我蓝林管理不当才会大不如前吗?蓝氏为什么会需要欧阳秦的帮扶?联国这么多年的历史,还有哪一个大姓像我蓝家一样把家底都陪进去!欧阳氏?巴塔罗?谁都不没有!都是蛆虫!”
我激动到从椅子上站起,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变大:“我祖父的副仪长,我父亲是第八代高破甲的核心开者,是强化剂的明者,我是强化剂的试验品。我的出生,我的生长,我的婚约甚至是我的后代都要为了联国而牺牲!那请问我是什么!?蓝家是什么!?浮宁叔叔,要不是欧阳秦胁迫,我会和阿生解除婚约吗?格力格叔叔,要不是欧阳秦授权,我会杀那些小官小户吗?欧阳秦在利用我为他铺路,从九年前,他逼我签下遗产管理协定开始,他就一直在明目张胆的利用我!无论过了多久都改变不了,你们说,我怎么会跟他合作?”
“可欧阳明责都死了!”
“他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几乎是嘶吼着否认。
“你!”格力格猛然起身,竟抬手打了我一耳光,“做过的事不承认,完全没有你父亲半点模样!”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心中的情绪被瞬间放大,委屈的泪水瞬间流出,忽然有些头晕目眩。
要是我爸爸还在,他怎么会允许别人碰我一根手指头。
“看看!看看!我们悉心教养,竟然教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东西来!”格力格气得浑身抖,抬手指着我,俊朗的面容已经扭曲,“当初就不该把你送到军校,就该把你带在身边!”
东西?
我默默苦笑,原来连亲近之人的心里也是这样想我的。我只是东西,只是资产。
浮宁拦着格力格防止再动手,用力将他推回沙上道:“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孩子!她可是文二的孩子!”浮宁伸手撩开我的长看向我的脸道,让叔叔看看。”
“你看看你最近做的那些事,大庭广众的殴打战俘,疯狂的打压官员,你这样心浮气躁,蓝家迟早会败在你手上!”
“蓝家会不会败在我手里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九年你你什么时候对我悉心教养了,难道不是忙着争权夺利吗!”
“小林!别说了。”浮宁连忙护在我身前,生怕格力格再次怒。
格力格怒目圆瞪,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二人的模样,那份名单的事再次浮上心头,刚刚的温情已经消失殆尽,猜忌爬满了我的心扉。
委屈,怨恨,愤怒,这些压抑的情绪似火山瞬间喷,烧毁我的理智,烧毁心中的信任。
我一把推开浮宁,瞪着溢满泪水的双眼,带着哭腔吼道:“我做什么让你如此厌恶了?我维护我父亲留给我的事业我有什么错?战事吃紧我难道没有去厮杀吗?经费短缺我没有补上去吗?欧阳秦清高,他为了联国牺牲,那我呢?我在你们眼中真的只是一份资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