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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浩然婉言感情生分（第1页）

雅俗从小到大都十分喜欢二婶，漂亮的二婶天生有一股普通女子所没有的霸气，她是千红万艳中那个最冷傲带刺的玫瑰。二婶和二叔是从小到大的对头，谁都不服谁，吵吵闹闹多少年。可雅俗也极喜欢二叔，那个霁月清风，俊雅倜傥的二叔，在雅俗眼里是一个十分与众不同的存在，二叔对雅俗一生的价值观都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二叔不似父亲和三叔那样对自己的妻子言听计从，他是个极有个性的人，一天到晚时而热情如火，时而沉静儒雅，很热情，很爱笑，也很喜欢自己，就是板着脸的时候都英俊的无可挑剔，每次听别人说起二叔，大家那不是很佩服，就是很欣赏的感觉，让雅俗觉得二叔是世上最特别的人，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二叔而感到非常自豪。

在雅俗年幼的时候，令她记忆最深刻且对她以后感情观影响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她亲眼目睹了二婶用家法将二叔狠狠地管束了一顿。而且从这件事生以后，二叔二婶那多年冰雪不见消融的夫妻关系，从此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二叔此后不说对二婶多么的毕恭毕敬，但是父亲和三叔会为妻子做的那些恩爱事，那些以前二叔不会做的事，一下子全部不学都会了，甚至还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情趣在里头，不得不说，二叔的悟性还是很高的，二婶也迎来了幸福的第二春。

雅俗后来得到了一个结论，身为女子，当为人妻子时，最好要像母亲那样睿智温婉，坚韧大气，得到夫君自内心的爱与敬佩，或者就像三婶子那般聪明能干，体贴孝顺，甚至有点古灵精怪的人性妙趣，和夫君之间甜蜜恩爱，再不行就得像二婶子那般，夫君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该管的时候就得狠管。

事情的一长串，得从雅俗与父亲三兄弟一同吃饭时说起，原本大家都以为浩然婉言和好了，可谁知浩然借口妻子打小妾的事冷落了妻子，又把妻子好生折腾一顿，此后还上瘾了。

那段时间浩然在忙着官场升迁的事，本来心里也累，就没把雅嫄的婚事放在第一头。贾夫人为了孩子的幸福关心则乱，所以见到夫君就啰嗦，啰嗦多了浩然就烦。浩然本想升到期望的职级上去，再为闺女好生打算，这样雅嫄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说婆家就好许多。且浩瀚在朝早已是二品，兄弟俩只差三岁，浩然素来好胜心强。贾夫人觉得孩子年岁不等人，前后就一直催着夫君上心，后来两个人干脆不说话，浩然不是去看薛姨娘，就是睡书房，惹毛了浩然就用二十年来对自己妻子用惯的一招，冷着她不说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夫妻间有事儿，就装作若无其事。

贾夫人就算再爱夫君，二十年的消磨，热情也耗干了，和一个小妾斗气，那也不是她这样的女子会做的，久而久之贾夫人也就慢慢冷淡了，这种冷淡都有一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连雅俗这么小的孩子都可以看出来二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二婶虽然不爱笑，但曾经的眼神是很暖的，后来眼神都冰凉了，人的精气神也低迷了。

浩然在前一年百官考绩中政绩突出，被皇上调任至吏部，为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今春又因政治才能出众，破格加从二品官衔，代行尚书副职。这位朝野皆知的宠臣，即将成为下一任的吏部尚书。吏部是六部中炙手可热的部门，满朝二品以上的官员也不多，为官七十致仕，浩然升为从二品尚未及不惑之年，仕途着实顺遂。

前程似锦，贾夫人也没有替夫君高兴的意思。浩然出身显耀，与皇上君臣相和多年，来日即将接任位列六部之的吏部尚书之职，官场上人心知肚明，许多一直在或明或暗的巴结浩然，虽知浩然为官清廉，不敢贿赂，但每晚都有这家那家的官场同僚相邀赴宴，谁家不论有什么喜事都不忘这位李大人。况且李大人才华出众，不管办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让皇上顺心舒坦，仁心善行，在朝从不与人交恶，确实是个好人。

仕途的风光，却没有知心人分享，自己夫人冷冷的，薛姨娘也没什么见识，很多话说了也不懂，就知道傻乐，浩然每晚回家别提多郁闷。

浩然也不是心硬的人，觉得之前对女儿的婚事怠慢了，于是极力补偿妻女，为女儿雅嫄的终身大事利用人脉前后忙碌打听，寻了一门妥帖的亲事。男方是临安侯府世子的嫡长子冯茂林，小小年纪已谋职从七品礼科右给事中，人品有口皆碑。因雅嫄的性格孤僻疏离，浩然为此考究再三，让孩子们都隔着帘子说了话，觉得合得来才答应。后来才知道，冯茂林早就见过并认定了雅嫄，当时是恨不得立马跪谢岳父成全。

世袭的临安侯府数代单传，人丁单薄，好在富贵风光，家大业大，且临安侯府世代男丁在朝任掌权之职，尊贵显赫，世孙冯茂林对雅嫄真心一片，特请来嘉国公之子孟羽蔚大人保媒，前前后后，冯家对浩然闺女这门婚事表现出十分热情，如此看来，雅嫄进门以后的时光肯定也是无忧无虑的一生，甚至比她姐姐雅颂还要幸福。

后来雅嫄的婚事也办的极为风光，丝毫不比雅颂的差，肚子老大的雅颂也过来喝了妹妹的喜酒。二爷还特意话，另添了雅嫄两座肥沃的庄子作为陪嫁。单就这两处庄子的价值，都足足可以嫁两个普通国公府的嫡千金了。

本以为做到这样，夫人应该好好感谢自己，但是贾夫人还是甩脸子给二爷看。二爷不信这个邪，在女儿出嫁后的那几天，天天坚持跑去陪着夫人，找话题和她聊，想着自己已经把她的两位姑娘都嫁进侯门，还是世子世孙，办的妥妥贴贴，就算真是一府侯爷，不说吹，怕也没自己这本事，就这份女儿福，大哥大嫂也享受不到，更别说老三还没闺女呢。即便如此，贾夫人对二爷就是爱理不理的，睡觉都背对着浩然二爷。二爷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对夫人开冷战。

以前二爷不知干过多少回冷着夫人不理她，使性子躲着夫人，可这回换过来了，贾夫人开始处处躲着二爷，二爷翻天覆地的折腾手段，居然无人接招，每每夫妻说完必要的话，贾夫人转身就走，见了面笑容也没有，搞得二爷好一段时间都见猫猫不爽，见狗狗不是。或许浩然二爷还是没意识到，二十年的夫妻，他自己其实已经很爱很爱妻子了，一种瞎折腾但就是离不开的爱，甚至丝毫不输对大嫂的那份最初的痴情眷念，只是仗着妻子爱自己，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珍惜而已。

兄弟妯娌子侄谁都看得出来，这一次不需要二夫人哭诉，人人都想帮，却都无从帮起了。有时候张夫人都有点羡慕贾夫人，不住的劝贾夫人，她亲生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成家了，个个都那么幸福，孙子外孙子也快了，自己的四个还有两个要慢慢愁呢。三夫人秦氏更是变着法的逗二嫂开心，可都没有用。贾夫人每天恪守一个当家主母的职责，好好打理家业，没事时坐在那也不说话，二老爷的事她也不上心了，想去薛姨娘那里就随他去，也不管他了。

贾夫人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夫君的心在大嫂子身上吗，没嫁给夫君之前婆婆就告诉自己了，只是没必要说而已，她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一切的付出只是因为爱浩然，做小伏低也只是为了能留住相公，可怎么能学薛姨娘的那一套，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这年端午节，贾夫人出门参加于命妇中举办的大型沐兰汤会，穿着一身月白色潞绸百蝠纹长褙子，顶上束着，戴一个官员正妻特享的赤金錾花小簪冠，脚踩云头绣鞋，十几个丫鬟嬷嬷撑伞簇拥前行，走在路上时遇到三弟妹秦夫人。

秦夫人也由丫鬟打伞遮阳陪同来参加沐兰汤，一身鱼肚白细绫百蝶穿花长衣，头戴着赤金嵌宝点翠的满池娇大分心，十分清秀漂亮。三夫人大老远见到二嫂就热情招呼。

贾夫人很喜欢这个聪慧热心的弟妹，忙大大方方回应问候，妯娌俩寒暄一阵子，便一道去参加沐兰汤。

众人都冲有老神仙称号的主祭来参加，仪式举行之前众人聚在一起闲聊，其中竟有不少贵妇为了相公仕途刻意找贾夫人套近乎。贾夫人明白过来，全程拉着个脸，加之面目天然自带霸气，在一众温柔富贵的命妇中间，冷艳独立的像个女掌门一样，连主祭的面子也不给，如此把插嘴的人闹了好几次无人接茬的尴尬，最后都是秦夫人给圆过场去。

到家后秦夫人一直想这事，过了两天，在国公府家塾读书的长安把雅俗带家来了。因为长安有一次说在街上想吃最后又不敢吃臭豆腐的事。秦夫人知道臭豆腐很多人喜欢，于是也就学着做了，后来三老爷就隔三差五的要吃一吃，若不是秦夫人手巧，家里好吃的太多了，怕还要天天吃，顿顿吃。

长安把雅俗带回来，就是想弄点臭豆腐喂喂她，把她“臭一臭”，再“香一香”。秦夫人不让儿子逗小妹妹，就把雅俗放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自己亲自喂了侄女不少吃的，把臭豆腐也喂了两口，七八样酱菜和小点心花样精致，就着虾仁米粥，把小侄女喂饱饱的。雅俗尤其喜欢吃三婶子做的油糖小烧卖，龙眼大的一个，口味独特，多食不腻，在家里从没见过，雅俗手里拈着小烧卖吃，又吃三婶子喂来的粥，卖力的不亦乐乎。等吃完后，秦夫人给侄女擦擦小嘴，揩揩小手，连连夸孩子好样的，心里又道：“嗯，这侄女真是好养活的！”

秦夫人和侄女闲聊，知道雅俗常去二叔家玩，经常长远一起玩。长远之前因给雅俗搬个小椅子，受到长辈们夸奖，现在雅俗每次去二叔家，二叔就叫长远和雅俗姐姐一起玩，长远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一见到雅俗，立刻搬椅子恭敬伺候姐姐。

秦夫人对薛姨娘生的三个孩子一直很好，但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慵懒的薛姨娘。最后秦夫人叫雅俗帮自己带点东西给二婶，还教雅俗不能只看二叔，一定要问候二婶。后面又教了雅俗两句重要的话，叫她见到二婶记得问二婶，不能说自己叫她问的，还有二婶怎么说的，一定要回去告诉母亲张夫人。

秦夫人想等雅俗侄女完成任务，自己就去问问大嫂，或许小孩子能套到二嫂真话，据说雅俗小侄女很会复述，重复别人的话滴水不漏，叫她去关心一下她二婶子，应该是最好的人选，秦夫人心里如此想着。

雅俗在第二天学堂休息的时候，叫嬷嬷带着三婶子给她的一小坛腌的马龙藠头，去了二叔家里，按照三婶子交代的，特意去问候二婶。

不知雅俗问了贾夫人什么，贾夫人又是怎么说的，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