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笑道:“可以,可以出城扎营。于尚书你写个用兵方略吧,回头我给你批了。”
说罢朱祁钰抬脚就又要走,却被大臣们生拉硬拽,按回到座位上。
朱祁钰只得抱怨道:“你说你们把我拘在这里有什么用,我回家还有事呢。”
陈循忙劝道:“殿下你别老想着回家啊,我们这还有好多事要报呢,您好歹处理两个时辰的政事再走。”
“两个时辰?”
朱祁钰一听就急眼了,陈循只得妥协道:“一个半,一个半时辰,您好歹把最重要的事情处理一下。”
“行吧,行吧,让人给我搬张桌子过来。”
陈循忙让人搬了张桌子过来,众臣都眼巴巴地望着朱祁钰,以为他要亲自批阅文书了。
哪知朱祁钰从衣袋掏出一只皮囊壶,又掏出一卷用油纸包着的炊饼,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大臣们眼都看直了,朱祁钰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还好意思瞪着我?别人去哭祭,主家都是要管饭的。我在英国公府哭半天,结果半口馒头没吃上,就被你们急吼吼地给拎过来了。我容易吗我,还不许我走,你们这心也忒狠了点。”
陈循忙道:“哪能让殿下光啃炊饼呢,还是派人去尚膳监,吩咐人给殿下好生置办些酒菜吧。”
“不必不必,能有炊饼裹上炒鸡蛋吃,已经很好了。”
朱祁钰向天拱拱手,继续说道:“咱们太祖皇帝创业打天下的时候,高皇后怀里揣着炊饼,偷偷给太祖送过去。太祖干啃炊饼,都吃得津津有味。
现在咱们都有酒有菜,有城有兵有粮草,比那时候强一千倍,一万倍。如果再干不掉北元那些混球儿,就真是丢祖宗的人了。”
朱祁钰一边吃炊饼,一边提起高皇后给太祖送炊饼的故事,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还能听不明白话外的意思呢。
所以一众大臣,一个个都哭笑不得:这位殿下也太敬业了,前脚才刚刚被晋封为齐王,后脚就开始试探大臣对册立齐王妃的态度了。
还是陈循代表众大臣,单刀直入地询问道:“那郕王妃怎么办,郕王长子怎么办?”
朱祁钰没想到陈循这样直接,把虚与委蛇的过程全省了。只得回道:“册立长子朱见济为郕王,晋封郕王妃汪氏为郕王太妃,晋封朱见济生母杭氏为郕王侧太妃。”
陈循和一众大臣听懵了,都直愣愣地盯着朱祁钰。朱祁钰也一脸理所当然地回视众人。
大家僵持了半晌,陈循才继续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您和您儿子都是亲王?一门两亲王?”
朱祁钰继续笑呵呵地忽悠道:“你们这样想啊,要是京城守不住,那大明就完了,那大家就都痛快了,咱也就不用再讨论什么一亲王两亲王的了。
如果京城守得住,瓦剌被打败,那寡人作为监国亲王,便有存续国祚、匡扶社稷的大功。到时候向太后求个一门两亲王的奖赏,这要求很过分吗?”
大臣们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意思:如今明军的北方精锐已经死完了,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真要是打退了瓦剌,守住了京城,那就是不世之功,给朱祁钰个一门两亲王,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按照朱祁钰这一门两亲王的方案,既不用废旧王妃,也不用废旧世子,又能让王妃上位,两全其美。这样一来,和礼法没有根本性的冲突,也就不用让大臣们为难了。这样就够了,至于朱祁钰宠谁爱谁,大臣们才懒得管呢。……
而且按照朱祁钰这一门两亲王的方案,既不用废旧王妃,也不用废旧世子,又能让王妃上位,两全其美。这样一来,和礼法没有根本性的冲突,也就不用让大臣们为难了。这样就够了,至于朱祁钰宠谁爱谁,大臣们才懒得管呢。
于是大家都点点头,默许了朱祁钰的提议。只要能打退瓦剌,保住京师,剩下的一切好说好商量。
朱祁钰又继续说道:“于尚书,你严令辽东明军,让他们谨守各自防区,积极应对北元大汗脱脱不花的入侵。至于入京勤王的事情,他们就不必参与了。”
大臣们闻言,都觉得有点累心,朱祁钰的思路怎么一下子就从王位,蹦到脱脱不花身上去了呢。
于谦忙劝道:“殿下,稳妥起见,还是召辽东军勤王吧。”
朱祁钰摆摆手:“大家一定要使劲向前看,不能光想着保卫京城,还要想着怎么灭掉瓦剌,怎么平定辽东。
至于保卫京城,你们得多想想张巡张中丞。人家只带一万人,兵微将寡,粮草匮乏,却能守睢阳十月,杀安史叛军十万。
我要求你们拥有张巡一样的能力,那是我刻薄。咱们这样,你们只要拥有张巡战绩的十分之一就行。
我们现在有二十万大军,又有坚城,又有利炮,还有充足的粮草。我就要求你们守三个月,杀敌三万。这个要求,连张巡守城难度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不过分吧?”
于谦闻言,只得点点头,不再坚持征调辽东明军。毕竟手里已经有了二十万大军,朱祁钰给定的目标又只是达到张巡的十分之一就行,若是再哭穷就该被这位监国亲王看不起了。
又或者说,大家已经在被这位监国亲王看不起了:朱祁钰对满朝文武的全部期望,就是十分之一个张巡,多的也不奢求了。
朱祁钰又对陈循吩咐道:“请老文知会北元大汗脱脱不花,命他明年开春,亲自来京城朝贡。”
陈循闻言一愣,惊诧地问道:“脱脱不花疯了吗,他怎么可能亲自来进贡?”
朱祁钰笑道:“他会的,你告诉他,我要亲自和他谈。事关他能不能好好活下去的问题,让他务必亲身前来。”
陈循只得无奈地回道:“我替您下文书,他不来您可别怪我。”
“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的事情说完了,你们说你们的事情吧。”
于是一众大臣又围着朱祁钰念叨了两个时辰,直到朱祁钰实在坐不住,眼看又要开始哭了,大臣们才放朱祁钰离开。
朱祁钰一溜烟跑回去,进了府里便吩咐赶紧关门落锁。
天快黑了,就应该赶紧睡觉。千万别再被逮回去了,自己这位皇兄真是太不给人省心啊。
好在一进后院,四个丫环便欢天喜地地围了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