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子,我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付晓猛地回过神,有些呆愣地望着花娘,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你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对,”花娘脸上还带着些许羞涩,“他说会给我赎身。”
付晓心里五味杂陈,又想祝福花娘,又不知为何觉得这些个能去凤栖楼的当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你想好了吗,别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花娘沉默良久:“想好了,他同我认识已有五年,是我在被叔叔卖进凤栖楼前就认识的,这五年他一直在攒钱赎我,要不是因为家中母亲生病,我早就出楼了。”
付晓自己烦心事太多,便不想别人也同她一道烦心,原本想同花娘诉苦的话也变成了:“我给你些银子吧。”
花娘连连摆手:“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银子,出去是够了,就是我那郎他母亲的药钱还差些,我再卖些首饰,也就够了,到时候,我们就搬离尚城,去东面的华城生活,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是不愿这样过了,就来找我,我同你一道,买了屋子也给你留上一间。”
“行,到时候我就去找你。”
花开一时便败,人过几日便如换心换骨,犹不可信也。
花娘终是信错了人。
花娘出嫁前一日,穿着新做灰布麻衣来见付晓。
“这出嫁都穿红衣,你这怎能穿一身灰?”
但花娘却并不在意:“他是个孝子,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没事,这衣裳滚了红线的。”
付晓仍是有些心疼:“你当真要嫁给他,就连件像样的婚服都不能给你。”
花娘仍是笑着摇摇头:“能等我五年,够了。”
付晓从自己房里摆着的永生花中选了开得最艳丽的一朵牡丹别在了花娘发间:“我早年不愿读书,只会给些钱财,如今也附庸风雅香花赠美人,你明日就带着这花出嫁吧,也不能穿得太过素了。”
花娘抚着发间的花,两人相视一笑。
“明日你一定要送我出嫁。”
“我一定去。”
花娘并未坐多久,便回去忙明日成亲的杂事了,只留付晓一人在这间偌大的房子中,不知郎君归期。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起来。
“小杏,我的红枣茶呢。”付晓脱去外衣有些疲累地半躺在塌上。
“来……来了……”小杏双手微颤地端着每日都要端的红枣茶,看向付晓的眼神恐惧中带着些兴奋,老爷说了,只要付晓一死,她屋子里的这些个精致东西她就能随便挑,“这就来。”
付晓不疑有他,端起红枣茶便饮了一小口:“怎么今日味道有些奇怪?”
小杏见付晓不肯再喝,便是连哄带骗道:“娘子,当是明日花娘出嫁,今日您胃口不佳导致的,您再喝上两口吧。”
付晓想了想,终究是又喝下去一小口,却还是觉得味道不对,便将那杯茶重新放回了矮几上,小杏见付晓不肯再喝,却也不敢再逼她喝上两口了。
当夜,付晓便觉五脏如被火焚烧一般,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出火来,五脏被那团烈火烧成灰烬,又控制不住地从喉管中呕吐出来。
“小杏……小杏……”
付晓口中的血大口大口地从她的嘴里涌出,那种痛苦的感觉也好像有人用手在她的腹中翻搅,直至将她的内脏通通在她的腹腔中搅烂,再从嘴中一块,一块吐出。
她喝得实在太少了,以至于小杏发慈悲想让付晓没有痛苦死去的愿望落了空,就这么在痛苦中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在天快破晓时,才总算是咽了气。
花娘在她的新郎家的偏房中,怀着少女心思等着付晓来送她出嫁,只是她并不知道,付晓永远也不会来了。
一群大汉冲进了花娘所在的偏房,将她强行拖出房内。
“你们做什么!”
“花娘,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怪就怪你生辰不好正与方家的死鬼公子相合,要怪就怪你的乔郎,他把你卖给了方家冥婚,你以后可别怪我们。”跟在大汉身边的妇人围着花娘絮絮叨叨,满嘴都是让花娘不要怪她。
“不可能……不可能!乔郎不是这样的人!”
“算了吧,他卖了你什么姑娘娶不到,竟然还信什么真心,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左边的大汉听不下去花娘的哭喊,从怀中掏出一块破布便随手塞进了花娘嘴里,末了还带着恶意地对着花娘道:“没人会来救你的,赵家娘子昨夜死了,你一个下贱娼妓,竟也想过安生日子,你也配。”
付晓……死了……?
花娘停止了挣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大汉,大汉被花娘看得脊背发凉,顺手一个巴掌扇在花娘脸上:“别看了,能陪方公子是你的福气。”
那大汉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花娘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付晓死了。
我的太阳,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