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席地阙认扣搭弦,两膀叫力,弓开满月,鼓起斗鸡眼瞄准了,一抖手“嘣愣”一声箭如流星,“砰”地正中前方敌将后心。
席地阙个子不高,肩膀却比南离还壮,又厚又宽,虽然斗鸡眼,却为了考武举,扎扎实实练过箭术,南离平日早就观看过他在演武场立靶演射,而且——真的只有他家置办得起好弓好箭。
他一直护着揪着自己背后衣服缩在自己身后的席老四,为的就是应对这一刻。
敌将突然倒地,清兵攻势顿时稍缓,张翦、刘斓儿带着一众同袍兄弟正苦苦支撑,眼见城头、城下都来了援兵,立时精神大涨,呼喝声声,拼命吹着竹哨子鼓舞同袍兄弟向前步步挤压。
眼见清兵虽乱了一下,但很快整队,少年们的面对这边的披甲之敌小箭杀伤又弱,但城墙向内没有垛口,只有一道二尺高的矮墙,敌人惊觉后就有使弓箭射上来的。
一名少年“噗”地中箭,当即就躺倒在女墙内,这个席老四也怪,第一箭贼特么准,再往后怎么瞄也不中,那么密的阵势,你就是随便乱射也该中得几枝,他还更认真地瞄,越瞄越射的歪。
南离看得着急,眼看着即便这么杀败敌人,自家兄弟也要伤亡不小,便即下定决心自己亲身下去白兵搏杀,尽快打败敌人,以避免无谓的伤亡,就令席老四领着众少年向下发箭,躲避飞上来的箭矢同时扰乱敌人。
这边南离回身到城墙向外一侧,又倚着垛口,先偷眼看看城墙外面,见得没有清兵后队,一探身向外左右一看,再估量一下城墙高度就有了主意。
();() 令几名带着猎网的少年把猎网往城头一挂,这猎网长宽都有近八尺,内江县的城墙高有丈二,将猎网对角挂在城垛,下垂离地就没多高了。
南离要过一杆竹枪叼在口中咬住了,圆盾牌往身后一背,手脚并用,几下试探落脚就攀了下去,跟着几名提着竹枪短镩的少年有样学样,跌跌撞撞却悄没声地落下城头,跟着南离就向城门洞冲过去。
到城门洞旁南离止住后面跟来的兄弟,先探头往那边一瞧:
正好的机会!
敌人拥进城门洞也是打了留着后路的主意,锈迹斑斑的城门四敞大开,一名矮小的清军头目正舞舞扎扎挥刀叫喊,还不时跳起来往前看,身边围着卫兵还有旗鼓、传令之流。
南离看准了“呼”地扑上去,将竹枪从两名清兵的空处一下就攮进了这头目的后心。
这头目披甲,南离也是拼了全力,攮是攮进去了,“咔”地一下,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就把一握粗细的大竹枪杆给崩裂了。
南离只好撒手,这头目“啊”地一声惨叫,倒地前还扭身回一下头,想看看被谁扎的老爷我这么疼,结果拖着崩裂的长竹杆碰在城门洞璧,不得转身,转了半圈就倒地起不来了。
前面战场喧嚷,旁边几名清兵全神贯注还在呐喊助威,把步鼓敲得“咚咚咚咚”地甚是有节奏。
头目倒地,才有两名身边卫兵惊呼回头,被一拥而入的几名少年“噼嗤噗嚓”捅翻在地,再往里的旗鼓们被撞得倒地,大锣落地“哐当”一声响,那步鼓手更加尽职尽责,即便倒地间依旧不停地“咚咚”敲打。
上面小箭如雨,后面竹枪奇袭,只撑得片刻,“哗”地一下,这几十号清兵就崩溃四散。
虽然得胜,眼睁睁地还忙中出错。
南离乘势冲进去城里,大吼一声:“投降不杀,扔刀跪地!”
被他这么一吼,清兵被前后夹击四散奔逃的功夫,眼瞧着张翦为了抓个活的,一看无法下手,抛了盾牌,一把扯过一名近身的清兵小头目,挥刀令其弃刃跪下。
就这功夫,城上的席地阙正射光了弓箭,从一名少年手中拿过一支小弩乱放,看到张翦与清兵撕吧起来,左瞄右瞄,一搂机簧,“嘣——”,一枝小箭把张翦正按住清兵小头目的大手射个正着。
张翦痛得抖手大骂:“哎哟我弄你个娘嘞,哪个孙子射的我!?瞎了么!”
这么一折腾的功夫,那清兵趁机脱身就跑,再待追时早跑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