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变着法夸他自己的为人?
真是怕了晏修了。
祝思嘉连忙把犣奴拉回身边,垮下脸,仿佛当真联想到不好的回忆:
“那时你没在家中,自然不知道我受了什么委屈。小叔,你若还敬我这个嫂嫂,这会儿就乖乖听话,别惹我心烦了,还不快洗?”
晏修双手一摊:“我身上有伤,如何洗?”
祝思嘉:“我去给你叫小厮。”
晏修坚决道:“我不要,不准别人碰我。”
祝思嘉把巾帕砸到他脸上:“你还想我给你洗不成?爱洗不洗不洗拉到,你这病没治了。”
晏修拂开帕子:“嫂嫂不要!我听话就是,我自己洗。”
真是难伺候。
……
所有人都等晏修收拾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碎玉请来的老大夫都在雅间里打起了盹。
晏修临时穿了碎玉的衣服,他虽消瘦了不少,可对他而言,这身常服穿在身上还是显得有些紧绷,宽肩窄腰被一勾勒,更显得他身姿挺拔伟岸。
看红了春雨和春月的脸。
老大夫一番诊治完,摇着头,列出好几大张的药方。
碎玉:“敢问大夫,他的脑疾能治好吗?”
晏修的存在过于危险,趁现在他的头脑尚不清醒,得赶紧把他这尊大佛送出山阴。
老大夫长叹道:“难说,这位公子目前最大的病症便是失忆,老夫从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严重者一辈子都不见到有好转,恢复得快的,三五日便能好,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晏修:“要这么久?”
他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了,但直觉提醒他,他的身份和身上的重任非同一般,不可再继续耽误下去。
老大夫瞄了祝思嘉一眼:“听您方才说,他是您的小叔,想必从前,你们二人在家中也相处过一段时日吧?”
祝思嘉点了点头。
老大夫低声交代道:“这就好了,他能不能恢复记忆,就靠你用一些旧事去刺激他,多刺激几回,没准就想得起来。”
送走了大夫,当夜,祝思嘉和碎玉又带着晏修返回了别苑。
春雨伺候祝思嘉梳洗时,不忘满怀期冀地打探道:“夫人,咱们还会外出游玩吗?”
今日她就光顾着惦记这事了,哪知中途能冒出个貌美男子,骤然打断了出游计划。
祝思嘉:“你放心,日后总有机会去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曦娘睡下了?”
是碎玉。
祝思嘉边命春雨去打开房门,边答道:“还没有,阿兄若有事要商议,请进。”
碎玉进了屋,春雨自觉关好门窗退下。
“阿兄。”祝思嘉率先软了声音,低头向他认错,“今日之举是我冲动,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会想好办法处理此事的。”
和祝思嘉像一对真正的兄妹朝夕相处几年,碎玉早就将她原本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了,她从来都是这般坦坦荡荡,做错了事永不逃避,诚心认错。
一点都看不出她曾经身居高位过的痕迹。
即便早就知道她的本性,但面对她的服软,碎玉还是会感到欣喜。
他娴熟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哦?阿兄倒是好奇,你想如何解决此事?”
没等他先开口,祝思嘉倒想出了法子。
祝思嘉认真分析:“第一,他既然是遇刺受伤,那就有许多潜在的危机,找他的人不论是他的护卫也好还是刺客也罢,我们不能久留他;第二,江左是穆王的地盘,派人刺杀他的定是穆王无疑,无数地方官都是穆王亲自提拔起来的,我们若随意将他交到江左官员手中,兴许就是送羊入虎口。”
“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我们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他平安送回西京。本可将他就近送到厌雪楼在江左的分部,可那样一来,同样会暴露阿兄还未身死的消息,此计不通。”
碎玉笑道:“曦娘想的周全,不愧是我们裴氏的女儿。你可想好,你口中信得过的人选了?”
祝思嘉:“阿兄深夜前来,不正是为了告知我此事?王书意为官清廉正值,与百姓秋毫无犯,三年已连升两阶,是极为可信之人。若我们把他交到王书意手上,再暗中派遣护卫一路随行,此事可成。”
碎玉:“不错,我正是这般打算,可要如何说服王书意,让他相信天子当真在我们手中,又不能暴露你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