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肚子大得不正常,直不了身,双手都够不到肚皮中间,九堂哥只能抬起头看一眼刀的位置,又躺回去,摸索着从肚子侧边划出一道小口。
啊!!!好疼,他没想过会这么疼!
之前多少人生孩子发出鬼一样的惨叫,他也只是觉得夸张和恐怖。至于刀子划破肚皮到底有多痛,他没有概念。
现在从自己身上割下去,他抬起头一看,刀刃根本没有划到腹腔,只划破薄薄一层就停了下来。
九堂哥一咬牙,闭上眼睛,想要用速度来战胜疼痛,他使出全部的力气——
钝刀子割肉,需要在破口处来回牵拉,一点一点磨挫。
九堂哥的肚皮比较厚,摸起来弹弹软软,他要一边撕扯着肉皮,防止肚子随着刀的磨挫而移动,一边下刀稳准,保证自己不在极致的疼痛中恍惚。
可是疼啊,伤口表面不规则,血从肉里面渗出来,刀还在上面不停地磨,直到更大面积的伤口出现。
九堂哥到底还是没有经验,他牙根咬出了一口的血,终于给自己开了个口子。他激动伸手摸进去,翻找一遍,往外拿,却只取出来一条长长的肠子。
他没力气了。浑身的衣服被水浸过一样,就算开错口也没办法,他实在是筋疲力尽,无助地躺在地上
。
直到外面有人喊:“产公来喽!”
九堂哥这才发现,自己忍受了莫大的痛苦,捡起最近的武器为自己接生,就为了躲开刘云鹤,最终竟然无济于事,什么也没有改变。
门外的朝霞火红一片,九堂哥看见日头里走出来一张熟悉的脸,样貌和刘云鹤一模一样,但更纯良,更温柔,更慈爱,更疯狂。
“呀,堂哥,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你接生呢。”
刘云鹤没有拿任何工具,他瞧见了九堂哥手里的菜刀,眉间意动,冲地上的人微微一笑。
九堂哥的心脏已经凉成一块冰疙瘩,肌肉拉扯到肚皮上的伤口,他发出濒死时的尖叫:“你滚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人听了,都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真是一个任性的小孕夫。
今天是丰收的日子,玲纳的发财树上不断长出来新的果子,在勤劳的村民们的努力下,原本青涩的新果变得更红了一点。
玲纳坐在炕上,三个眷属都站在树旁,恶子也悄悄摸进来爬到树上,准备给她汇报工作。
现在玲纳的身份是刘家村的守护神,不管用不用得上,刘家村的一切都是她的,让村子充满生机是她的职责。既然要管理一个村子,那就免不了把自己的部下召集起来开个小会。
姥娘在旁边听,自从玲纳做了那个梦之后,姥娘的双手就一直在搅弄空气,重复着拌麦芽糖的姿势。
神的影子似乎试图从熟悉的动作中想起一点东西,祂目光停滞在虚空中,心不在焉。
玲纳也就随祂待在这里,反正也不占地方,还能时时提醒她回忆那个梦,回想起关于小鹰的事情。
汇报工作的人首先是英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本子,从中找到记录下来的条目,然后整了整衣领,才开口:“尊敬的伟大的玲纳,请允许我简要报告最近的情况。”
“这里,刘家村刘云鹤家,成为您的暂时居住地,是这栋房屋莫大的荣幸。介于这里存在人类居住过的痕迹,我已经彻底清理一遍,希望您能住得舒心。”
“刘云鹤家,一共三口人,外加一个会动的肉块。其中刘生财吊死在门口,我已经为您换了一扇干净的大门。刘云鹤出门去接生,一时半会儿L回不来,我会把他的孩子送去给他,让他不能来打扰神的休息。何爱梅已经在刘虎的手上变成了一座雕塑,她还活着,但刘虎不让任何人触碰,您打算怎么处置?”
玲纳没什么打算:“闻着挺香的,放着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啃了,还有什么事吗。”
英华:“还有,您喜欢的六角青蛙和爆汁蟾蜍已经统一养在鸡圈,请问今天有用餐打算吗?”
玲纳摆了摆手,下次吧。
“那么,”英华兴奋道,“可以先把它们借给我,来为您研究新品种,新口味吗?”
玲纳大方地把所有零食都借给她,换来英华的一长串称赞词。
下一位是周尔曼。
周尔曼是带头
喊玲纳为姥娘的人,当时她表现得十分坚定,仿佛对玲纳信仰已久。
但现在,当玲纳的触手奖励似的向她蔓延,用触手尖尖抚摸她的头发时,周尔曼竟然有一瞬间的颤抖。
她在害怕
既信仰,又恐惧,她对神不虔诚,又或许是太过虔诚。
玲纳仁慈地开口:“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要问的,可以说出来。()”
周尔曼双手在身侧揉捏衣角,她喉头发紧,恭敬地垂着头:尊敬的伟大的玲纳,我想知道您要我们,不,我们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简单,根本不用玲纳来回答。
“陪我玩。”恶子的一双小肉腿在树上晃荡来晃荡去,童声稚弱,却没有人敢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