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小选过去好几年了,卫常在的同期混得好的,已经是嫔位,且育有皇子,混得差的早几年便悄无声息地没了。
更多的还是如她这般苦熬岁月的。
只不过卫常在足够幸运,在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得到了高人指点。终于算准时机,爬上龙床,并且一次遇喜。这才能入了皇后的眼,得到一次去坤宁宫磕头请安的机会。
想着高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卫常在放轻了脚步,跟在接引宫女身后,规规矩矩走进了坤宁宫西边的书房。
此时皇后正坐在软塌上看账本,她手里拿着一本翻看,旁边的小几上还整整齐齐摞着一些。
说是书房,比她住的房间都大。屋中布置精致典雅,她低着
头很快注意到书房墙角放着的痰盂都是珐琅彩的。
而昨天收拾行装的时候,她还在仔细擦拭从娘家带来的一对珐琅彩耳坠。
那是额娘嫁妆里头最值钱的物件。
郭络罗氏说得对,乾清宫的围房只是皇宫最不起眼的角落,只有走出去才会有未来。
如果她没有为自己争取,仍旧待在那个拥挤逼仄的围房里,又怎会知道皇后住的坤宁宫比皇上住的乾清宫还要富丽堂皇。
又怎会知道皇后的书房,比自己住的屋子都大。
又怎会知道被自己和额娘珍视的珐琅彩,在坤宁宫只配做成痰盂,用来盛秽物。
想着卫常在跪在地上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头垂得更低了:“常在卫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千岁!”
从卫常在走进来,郝如月便闻到了一股异香,并不浓郁,却特别上头。
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能在日益衰败的乾清宫围房里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爬床。
“你身上用了什么香?”郝如月不懂香料,也不喜欢用香。坤宁宫里的香味不过是些时令花卉或水果的香,纯天然无污染。
卫常在垂着头,毕恭毕敬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不会用香,只出生时自带体香。”
体香么?香妃也穿到康熙朝了?
郝如月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体香。当年香妃的墓室被盗,遗留了几块骸骨,被学者送去检验,最后得出香妃并非天生体香。
之所以被人误认为有体香,是因为香妃出身南疆,那边盛产香料。且香妃尤其钟爱沙枣花,沙枣花自带幽香,她整日佩戴。再加上此花在中原十分罕见,几乎没人见过,便被人以为是体香。
香妃身上的香是花香,大约不会令人动情,可卫常在身上这香,很是蹊跷。初闻是暗香,很淡很淡,闻多了竟然有些令人脸红心跳。
于是郝如月又想起了另外一款异香,那便是飞燕合德姐妹宠冠六宫的秘诀——香肌丸。
带着香肌丸的光环再看卫氏,虽然不是宫里那种一抓一大把的美人,也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与传说中的飞燕合德相差甚远。
所以她可能买到了假冒伪劣的香肌丸,只有香,没有其他作用。
“是么?你这体香十分诱人,把衣裳脱了给本宫闻闻。”郝如月才不相信什么真体香,若用了香肌丸,肚脐处肯定有东西。
卫常在:“……”
屋中一众人:“……”
等坤宁宫的司寝嬷嬷过来给她宽衣,卫常在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开,对郝如月哭道:“皇后娘娘,奴婢再如何卑微也是皇上亲封的常在,怎能、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袒露身体?”
平时侍寝的时候,她会把药丸取下,而此时药丸还贴在肚脐上,万一被人发现可不是玩的。
郝如月才不管这些,示意司寝嬷嬷动手,卫常在吓死了:“皇后娘娘,奴婢腹中怀有龙胎,您不能对奴婢这样!”
郝如月老神在在:“屋里都是女人,连个太监都没有,脱件衣裳怕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别乱动,龙胎不会有事。”
松佳嬷嬷虽然不清楚皇后要做什么,可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她知道皇后并不是一个爱折腾人的主儿。
今日这样大动干戈地为难一个小小的常在,必然有她的道理。
“卫常在,脱件衣裳并不会损伤龙胎。若是你一直挣扎,万一有什么闪失,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松佳嬷嬷也知道这样做有些欺负人,可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自然要维护皇后。
卫常在短暂权衡了一下,终于在香肌丸和龙胎之间选择了后者,于是停止挣扎,任凭司寝嬷嬷给自己宽衣。
郝如月没心情看裸。女,脱掉旗装之后吩咐司寝嬷嬷:“摸摸她的肚脐,看上面有没有东西。”
卫常在当场吓傻了,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人撕掉了贴在肚脐上的药丸。
司寝嬷嬷要将药丸呈上,郝如月摆摆手:“给卫常在穿好衣裳,请去偏殿候着。”
又吩咐芍药:“传胡院政和夏太医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