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不由专注地瞪大了眼。
“手腕的那一圈链子,放开来便是钢鞭,有五六丈之长,束缚力极强,一旦缠上轻易挣脱不开,打群架的时候效果显著。”
“还有头顶的簪,也是一柄匕,专用来出其不意的;背后腰上的小玩意隐藏着暗扣,拔开是把回旋刀,两端带刃”
这位大老粗听燕小侯爷如数家珍地把观亭月从头到尾分析了个遍,惊叹不止,“真看不出来,她年纪不大,玩的东西倒是很讨巧还别说,这点和你挺像,记得早些年你也是鸡零狗碎地背着一堆武器,走哪儿带哪儿,随时随地能和人干架似的。”
燕山唇角牵动了一下,眸中露出几分骄傲,“那是自然。”
手边不能没兵刃,这是观家军的传统。
李邺把他的小表情收入眼底,酸溜溜的“侯爷,您对人姑娘还真是里里外外都,了,解啊”
此话不知让他想到什么,脸色竟然有些红,便不自在地摸了两下嘴唇,把视线别开。
山间的比武场上。
一声清脆的响指落下后,对战双方同时动了。
观亭月随手借来一柄细长纤瘦的刀,在半空里先就划出一抹鲜亮白光,她的细苗刀算上刀柄也不过两臂来长,和五十斤的重剑相比简直像在过家家。
中郎将虽没把她放在眼里,但半点不轻敌,两个人同是不服输的性子,谁也不让着谁,才交了几招,场面便已势如水火。
“你这位姑娘,挑的兵器可不大趁手啊”
李邺开始还不太看好地频频摇头,两三个来回瞧下来,他神情逐渐变了,到最后正色地挺直了腰背。
投身军营的女子尽管少,但并非没有,可就他认识的人当中,鲜少有基本功这样扎实的,几乎拳拳到肉,招招流畅,纵然眼花缭乱却也是一式到底,毫不敷衍。
观亭月有女子轻身功夫的灵巧,也不缺男子的劲道,右手挥刀如满月,左手竟还能腾出来攻范元忠的空门。
年轻的军官纵横比武场多年,哪里见过这等家学深厚的功夫,骤然被她打乱了阵脚,应对得左支右绌,简直像个上蹿下跳的大蚂蚱。
李邺从不知打架也可以打得这么“漂亮”的,看观亭月拆招几乎是种享受了。
因为姑娘家身段柔软,一挥一挑便多了几分美感,但又有大开大合的气势,两相结
合,便是刚柔并济,华丽得酣畅淋漓。
“呼。”他抽口凉气,由衷地感叹,“我算是理解你为什么会惦记她如此之久了。”
长得漂亮,功夫卓绝,还有源远显赫的家世,想不惦记也难吧。
燕山一言不地在旁注视着场上的刀光剑影,目光和缓且沉溺。
李邺瞥到他唇角过分温柔的弧度,束手无策地悄悄耸肩。
“嗐,我看她出招的势头就知道不会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你难道喜欢这样飞扬跋扈的”
他下颌的肌肉不甚在乎地轻轻一动,“是啊。”
“我就喜欢飞扬跋扈的。”
听这语气,李邺确定是没救了,只好叹一声,“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注视着把范元忠满场溜着玩的观亭月,“求亲了吗貌似也不太像,那就是,还没表白心意,正在互相试探”
燕山眼中的心无旁骛有半瞬收紧,而后浅淡道“没有试探。”
“从小到大,她对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况且,我们之间曾经生过那么多龃龉,如今不讨厌我,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此颓丧的结论,想来是情路不顺。
李邺拍拍好兄弟的肩,刚准备安慰两句,林中的观亭月正觉着在时间上已是给足了面子,收刀旋身往对方持剑的手上猛然踹去。
重剑落地的刹那,似有何物跟着一并斜飞而出,不偏不倚,恰冲着他们这边而来。
燕山一愣,本能地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将东西接住
掌心里隐约透出些许温热,定睛看时,才现是只荼白色的绣鞋。
观亭月“”
燕山“”
敏蓉这丫头也太不靠谱了,送的鞋居然不合脚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她眼下一点作为得胜者的气场都没有了。
观亭月单着一条腿在原地跳了几下,勉强让自己转身面向燕山,当下有点犹豫,不知到底是颠着过去拿鞋呢,还是等他送来。
后者垂眸看了一眼这鞋子,怔愣片刻后,眼里仅剩下无可奈何,他抿唇轻轻一摆,小跑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