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多等待一段时间,最多半个月,我还有一批奴隶会到达罗马,他们差不多应该可以填上最后的差额。”
“不,我们不能再等了。”屋大维否决道,他说,“再过两天,布鲁图的赛会就会召开。听说为了笼络市民,他这次下了足够的本钱,不但会按照惯例负责所有参加赛会市民的食物,还会给每个市民分一件衣服。人民如果都站在他的身边,不要说复仇,我们的生命,都会面临危险的下场。”
“为什么不试试你其他的朋友?”阿奢问道。
“我所有的朋友,现在都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屋大维说道,他的语调并不是很快,他的神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他说,“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讨好安东尼,或者西塞罗,或者布鲁图;我们甚至得不到他们的一次正眼相看,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蚂蚁。”
“蚂蚁?”梅塞纳斯又躺回了长榻,他手中拿着酒杯,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他大声嗤笑,“是的,我们或许是微不足道的蚂蚁,但他们呢?那些人的智商连蚂蚁都称不上!他们只是些鼠目寸光的蝇营狗苟。”
看来他们已经快要山穷水尽,这或许是我的另一个契机,既然已经陷入其中,局势就必须要掌握在我的手中,最起码,我也要是其中的一个决策者。
阿奢想,屋大维说的没错,盟约并不是牢不可破,没有实力,就没有公正可言。人,只能靠自己,我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来保证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我的利益,就像安东尼出卖凯撒的利益。
他说:“如果你们同意,或许,这剩下的四百万,明天我就可以给你们凑出。”
“你是说?”屋大维明白了阿奢的意思。
“是的,我是塞尔神会的拯救者,在罗马城,我有上万个信徒。我可以用神的名义,来号召他们捐款。但是,你知道的,他们付出了虔诚,就必然会想看到回报。”
“什么意思?”
“一个被承认的名分。”
没有的丝毫犹豫,屋大维立刻回答道:“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并无政治上的权利。其次就算是我拥有了执政官的权利,坦率地讲,我也不能答应你的请求,因为我对能否应诺并无任何把握。
“我对你们的神会略有耳闻,你们拥有广泛的信徒,但你们信仰的并非是我们的神。一个外来的宗教想得到官方的承认,它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最后的决定权是元老院,而不是个人。”
“他说得没错,是这么回事儿。”波里欧证实屋大维并非推诿,他建议道,“不如你换一个要求?”
阿奢着重强调:“这不是我的要求,而是付出了钱币的人的要求。”
“这是一个需要审慎思考的问题,短时间内,你我都不会达成互相满意的协议。”屋大维考虑了一会儿,他说道,“对你的热情帮助,我表示感激,也正因为我的感激,使我不能盲目地应承你我无法担保的事情。
“塞克斯都是你的仇人,我保证会竭尽全力地去帮助你,如果我们能够获得胜利,我愿意把他交给你处置。此外,在战胜我们共同的敌人之后,你所付出的财物,我保证,你可以得到十倍的回报。”
阿奢并不同意屋大维的条件,他再次重复:“正如你所说,在仇恨面前,一切都不重要。塞克斯都不但是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我所争取的,并非是我个人的利益,我也毫无在你们的国家多做停留的兴趣。
“为了虔诚,信徒们付出了钱币,他们相信这是为了神的荣耀。如果你不能使他们看到他们希望看到的,他们也不会让你得到你所希望得到的。”
屋大维没有立刻回答,他注视着阿奢,眼睛干净并且明亮;阿奢沉默无声,等待他的回答。房门紧闭着,屋子里的空气有点窒闷,人们安静了下来。
“前几天,刚刚死了一个保民官。”梅塞纳斯提醒屋大维。
对梅塞纳斯的话,阿格里帕十分惊讶:“一个外国人来当保民官?”
“这不是问题,他的信徒们会支持他,我们再动支持我们的公民,他会得到足够的选票。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公民的身份。”
屋大维完全明白梅塞纳斯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办法,他立刻说道:“这不是问题,我可以去找我父亲,伟大的,凯撒的部将,请他们伪造一份文件,以此来证明阿奢曾在军中服役过足够的时间。”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赛尔斯来的商人。”
“那么,就把文件的签署日期定在十年前,那时,正是克拉苏东征帕提亚的时期。我听说赛尔斯就比邻帕提亚,阿奢从军的过程,伪造文件的人,完全可以编造出一个故事,顺便用这个故事来证明他的功勋,也刚好满足了竞选者必须服役十年的规定。”
“十年前?他的年龄。”
“十七岁就可以从军,几岁的年龄相差,根本看不出来。”
“有了这份证明,他就可以得到公民的身份。显而易见,他不是贵族,也不是骑士,他又有足够的财富,是一个标准的中上层平民。”梅塞纳斯补充了下面的话,“这一切,都符合竞选保民官的公民条件。”
阿格里帕还有疑虑,他问道:“可是他不曾有过任何公职,更何况按照苏拉留下的规定,保民官必须曾经做过元老。”
“规定?那只是用来套猢狲的套子。”
对阿格里帕的问题,梅塞纳斯不屑一顾,他说:“我们有人民的支持,这就足够了。希腊的哲人早就讲过,人民和海上的波涛一样,他们不安定,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他们永远是把他们所喜欢的人捧到天上,又把他们摔到地上。
“他们曾经喜欢过元老院,曾经喜欢过安东尼,但是,他们现在喜欢的,是你,是我,是我们。”
“除了我刚才答应你的,我答应你,我会全力为你争取保民官这个职位。这是一个重要的职位,可以帮助平民向执政官和元老院提出申诉和抗议,反对任何官员滥用职权。可以旁听元老院会议,凡是你认为不利于人民的律法都可以否决。同时还是人民大会的主席,甚至可以召集元老院开会或是拘捕罗马官员。你的信徒们大多都是平民,保民官的职位足以保证他们的利益,我想,这足以使他们感到满意。
“这已是我最后的让步。宗教是一个敏感且复杂的问题,需要长期而慎重的考虑。我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就仓促地为自己的国家制造出日后的麻烦。”
说完后,屋大维静静地等待阿奢的回答。
需要元老院的同意只是他的托辞,这一句才是他的实话。阿奢想,当一个人开始真正坦率的时候,就是不再需要讨价还价的时候,我不在乎这个职位,但它是我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他说:“我接受你的回报,信徒的满意,就是对我的肯定。”
“灵魂需要复仇,复仇需要鲜血。”屋大维举起了桌子上的玻璃杯,他说,“为仇恨,为荣誉。”
“为仇恨,为荣誉。”
人们喝干了杯中的酒,阿奢又向屋大维询问塞克斯都的具体消息,屋大维所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