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人和她所想,相去甚远。
濮阳县贫穷的渔县,能养出这样潇洒落拓的性子吗。
后宫是天下最富丽堂皇之所。
名家贵女,清流世家女,背景靠山多的轻易就能令人生出怯弱。
宋典使不是没有见过家世寻常的后妃,在一重又一重的不如旁人的打击中,变得越消沉。
按理一入宫就因病失宠的长鱼小主,该是脆弱敏感,又或者一朝得势,便张牙舞爪的想要宣告天下所受恩宠。
独独不该是这样,随心冷性的模样。
将玉簪给了宋典使后,长鱼姣便没再招呼她们,自顾自出了屋,抬手对着晨光欣赏起了她所钟爱的手串。
小满笑着将宋典使送出携芳阁,鬼使神差,宋典使回头看了一眼。
简单朴素的庭院中,未施粉黛的玉人手臂轻抬,指尖拨逗着摇晃的红黄翡柿子。
竟是如画卷一般美好。
“小主这模样让皇上见了,可得泛酸。”
白露狭促的打趣,目光也落在长鱼姣欣喜的手串上。
“他送的敷衍,还要我装模作样的欣喜若狂不成?再者说,我同他说了,再不戴他送来的那些玩意儿。”
眼儿一挑,说不出的娇。
真就是将朝瑾失言后,她刺的那一句,
“你送的,往后再不戴。”记在了心里。
谷青谷稻寻常不进屋,只在庭院洒扫,这番话落在他们耳中不可谓不震惊。
兄弟俩对视一眼,脸上泛起难。
小主这话要不要给上头报一报?
万一那日皇上心血来潮,想看小主戴什么玉簪玩什么玉镯的,一开妆奁现御前送来的那批玉饰被小主赏了个干净。
该不会立时拂袖而去吧!
有第一回她和朝瑾双双摔倒,白榆上前扶她时,朝瑾显露的不喜。
长鱼姣便对太监内侍冷淡些,寻常不爱他们近身伺候。
细节处铺垫妥当,才能让朝瑾每到一次携芳阁都觉出携芳阁的舒畅。
正因如此,她早早察觉了小满身后有人,却是没现,她眼光这样好,一次挑的三个全是朝瑾的人。
“小主喜欢最要紧。”
夏至在一旁附和,简直比白露还惯着长鱼姣。
长鱼姣说什么她都觉得好。
看她们如此,长鱼姣干脆又取了两对耳坠递给二人,
“一人一对,等小满回来叫她自个儿来挑。”
夏至有些不敢,白露倒是脆生生的应了,余光瞥见谷青谷稻还伸手招呼他们,
“你们快向小主讨讨好,让小主也赐你们一对儿耳坠!”
谷青忙摇头,
“奴才二人可用不上小主这样漂亮的耳坠子。”
说着还苦哈哈的拽了拽自己的耳朵。
长鱼姣浅笑着看谷青耍了会儿宝,方才叫白露一人给抓了把金瓜子。
给了赏,白露才有些心疼的抱着匣子,
“小主,您忒大方,瞧瞧,这才几日功夫,金瓜子少了一半呢!”
寻常美人捡些碎银子赏都是大方,长鱼姣倒是不拘泥,来个人都从匣中取金瓜子打赏。
实则,偌大的携芳阁银子没几个,有的光鲜全是朝瑾现给的。
屈指在白露额间一弹,长鱼姣眉眼皎皎,
“没了金瓜子便不赏,问起来你只说我小气,不爱给打赏。”
浑不在意的转身,长鱼姣半点忧心也无。
噎的白露一时涨红了脸,跺了跺脚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说这话的意思还不是让小主抓点儿紧,笼络好了皇上哪里还要担心没有银子做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