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燕行如饮热酒猛喝了口热水:“依照常理,斩妖司和官府之间的职责泾渭分明,只是,常有妖魔纵横乡里渴饮饥餐为祸一方,渐渐的,两者便分的不那么清楚了。我们阳县斩妖司的严千户就兼着县尉一职。
阳县是小县,只有一位千户一个县尉。
泽县是大县,有两位千户两位县尉的官职,不过县尉一职给的俸禄少,咱们斩妖人往往利用县尉权力斩妖荡魔,不在乎这点钱。”
赵蟾能感觉的到斩妖司富裕,就算在游居镇这处小地方,征辅兵去山牛村时,开口便是十五文,王焕见到是他,翻了一番涨到三十文。
“小子,千万别觉得天下间的妖魔都和此地似的不成气候,山水环绕下的游居镇离三座县城都不远,那些厉害点的妖魔早被剿灭殆尽了,如果换作其他地方闹妖患,呵,还没来得及求援,大妖大魔率着妖众已经踏平那里了。
这些年,时常有斩妖司的县司被妖魔攻灭,死伤极其惨重!更有甚者,府司也无法幸免。
游居镇已然算是难得的世外桃源了。”
“孔大哥,除了阳县外,毗邻游居镇的其他两座县城叫什么?”
“其中一座你知道,袁千户奉命勾察的泽县,另外一座为誉江县,誉江县十分大,和郡城相差无几了,有六位千户镇守。
誉江有两条支流,其中一条支流叫做源水途径这里……”
孔燕行估摸了下距离,“大概离游居镇六、七十里,适才你说的杨昀和张翠翠应该就是去的源水。
源水水神叫做金准,生前曾是西唐国立了大功的将军,为人豪爽,嗜酒如命,和阳县斩妖司关系极佳,此间事了,我领你拜访祂,兴许喝高兴了,赏你几件水府的珍宝。”
……
中年男人站在大官巷靠近彩烟街的宅子外。
眉头紧皱不展,一身崭新的青袍下摆随风摇动。
宅子里另有一妇人赏着院中栽种的桂树,时值中秋,枝繁叶茂,桂花团团簇簇、秀丽幽香,所谓“月中桂子落,天香云外飘”是也。
中年男人望了会儿弄岁巷,转身负手踱步回院子,脚步踩着地面犹如铺了一袭金黄毯子的桂花。
“是真是假难辨,但小心无大错。”他道。
妇人垂,脚尖踢着桂花:“其实不怕有人因恐惧斩妖司而反悔,怕的是阳县斩妖司当真来了位百户官。”
“筑基境修为且积攒一定的功劳方能被斩妖司封为百户,这等人物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唉,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苏慎,赵蟾已是斩妖人,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为一人牵马,究竟是何等身份之人,才配得上斩妖人牵马执蹬?并且,有两个修士忍耐不住去了弄岁巷,这一去便看不到他们复返,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唉,消息来源可靠吗?”苏慎愁眉苦脸,“我们在游居镇已定居三年……赵蟾这孩子,我挺欣赏的。”
“我们都亲眼看到那人了,消息必然可靠。苏师弟,你我为了百宝真人遗留的宝贝付出良多,马上就是八月十五,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再不可能筑基。”她叹道,“要是有选择,谁会杀他?这孩子活的不容易,唉,我也蛮可怜他的。”
顿了顿。
“我可怜赵蟾,谁可怜我们?我们年过半百,眼看寿元将尽,这次不拼命一搏,从此再没筑基的机会。”
苏慎愁道:“是啊,我们都是出身小门派,底蕴本就浅薄,比不上大门大派,若不奋不顾身,永远无法筑基。”
“杀!谁阻挡我们就杀谁!”
“万一……”
她恶狠狠道:“是阳县斩妖司的百户官又如何?游居镇来了那么多外乡人,事后斩妖司杀的过来吗?我们抢到宝贝立即远走高飞,不待在西唐国了,我不信为了一个区区百户,西唐国斩妖司会遣人追杀你我。”
苏慎忧心忡忡道:“方霞,他是百户官,是筑基境修士!纵然受了伤,也不是好杀的。”
方霞重重一脚跺烂地面的桂花:“消息说他在路上遭遇了大妖魔,为了斩杀妖魔,此人身负重伤!苏慎,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万万不可等到八月十五这天,消息中也有他带了斩妖司疗伤的丹药,八月十五那天,我们更加不会是他的对手!”
“消息保真?”
“你呀!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豁得出去。”
“……”
方霞又道:“苏慎你仔细想想,我们在游居镇无缘无故定居三年,如今遭了妖患,斩妖司追查下来,妖患一事跟我们脱得了关系?”
“妖患确实和我们无关。”
“放屁,这就是黄泥糊裤裆,你说无关,那群斩妖人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苏慎失笑:“你的意思是,左右是个死?”
“不错。”
“好,动手吧。”
既然说了动手,他再没半点恻隐之心。
两人走到大官巷,凑好又看见一人背剑走向弄岁巷。
方霞诡笑:“先让他试试。”
“我们要不要再等等?”苏慎低声道。
“等什么?如今谁杀了赵蟾和那疑似阳县斩妖司的百户,谁就是众望所归之人,打开百宝真人洞府之后,谁便能取走大部分宝贝!”
他摇摇头:“你太乐观了,其他人不会同意的。”
方霞嘴硬道:“总之我们得出手。”
“我明白。”
外乡修士66续续站在了彩烟街上,目光都盯着弄岁巷。